唐安琪意识到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仿佛就并不介意和阿波罗举止亲昵,阿波罗仍然体寒像一个冰块,他决定等下次经过首都星的时候,一定要带阿波罗去到圣塔医疗中心,好好做一番检查,把身体上的大小毛病都治一治。
阿波罗又亲了一口。
唐安琪仍旧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阿波罗还想亲。
唐安琪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
“没完。”
唐安琪猛然起身,用自己的脑袋怒撞阿波罗的脑袋。
去隅京的路上,唐安琪觉得日子无聊透了,他要么是在发呆,要么是在跟阿波罗睡觉,就连一日三餐也不露面,全拿进休息舱内。在阿波罗的劝说下,他好不容易去舰桥活动一下筋骨,结果碰见彼艾德将军正在一边放音乐,一边作诗,对方自诩是个豪放派的诗人,每行诗句都情感充沛,字词押韵,可凑在一起他就是听不懂。
短短两天时间,那份陈年报纸被阿波罗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念十几遍遍以后,唐安琪终于听腻了,在这艘战舰上,彼艾德将军等人全部使用的是电子阅读器,包括指挥官阁下也是,他对纸质报纸的执着实在太奢侈昂贵了,普通人负担不起。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唐安琪实在不方便搞特殊,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他望着舷窗外面的浩瀚星空,莫名其妙地就泪流不止了,他转过身,一语不发地栽进阿波罗的怀里,把对方幻想成一张大型纸质报纸。
阿波罗当然喜欢唐安琪投怀送抱,然而不一会儿,他的胸口就湿了一大团,他惊诧无比地问:“安琪,你怎么了?”
唐安琪握紧了拳头。
见状,阿波罗急忙与唐安琪拉开一段距离。
唐安琪含恨说道:“我要回机械城!”
“安琪,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嘛!”
唐安琪盯着阿波罗,他们还没正式登记结婚呢,对方就开始处处管束他了,可见婚姻是牢笼这句话说得没有错,若是真的结婚了,阿波罗还不得翻天?结婚这事还得往后缓缓,多观察阿波罗几年,结婚的时间得根据阿波罗的表现来决定。
阿波罗还在那喋喋不休。
盛怒之下,唐安琪一脚把阿波罗踹出了休息舱,他独自躺在地板上,继续默默流泪,思念机械城,思念曼曼,思念芭蕉种植园,思念水晶邮箱里的纸质报纸……原本他还可以思念英格利希神父,但他已经睡了阿波罗,必须负责到底,不能再想英格利希神父了。
阿波罗早已习惯了唐安琪反复无常的暴躁脾气,并不在意被赶出来,他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荡,由于性格开朗,外表英俊,他和战舰上的人关系都处得很好,在这里挥挥手,在那里张张口,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交际花。
在抵达隅京的前一日,唐安琪以悲凉的心情接受了电子阅读器,其中有一则新闻令他心情愉悦,因为几日前的那场婚礼,罗议长一家已经闹得鸡犬不宁,罗米亚甚至被警方视作嫌疑人逮捕了,罗议长一如既往地铁石心肠,表示不会干预警方的任何调查。
唐安琪老气横秋地评价道:“这几年犯事的年轻人可真不少。”
阿波罗说:“安琪,你也很年轻。”
唐安琪漫不经心地斜睨了阿波罗一眼:“瞎掰扯什么,有事说事。”
阿波罗很委屈,他只是就事论事,怎么就成瞎掰扯了,再者就算他瞎掰扯,也是感情充沛的掰扯,唐安琪但凡多读几年书,就能察觉到他的良苦用心了。
晚上七点左右,阿波罗特意从食堂拿了一个牛肉罐头,准备给唐安琪加餐,他走近舱门的时候,先是听到一句“小唐将军,失礼了”,他正觉得奇怪极了,下一秒就看见唐安琪被两名上尉从被窝里“请”了出来,当着他的面,两人一左一右强行架着唐安琪离开了,去往的是会议舱的方向。
唐安琪精神萎靡地转过头:“菠萝,等我回来。”瞅见阿波罗手中的罐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神采,但整个人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你要是敢偷吃,我就宰了你!”
“安琪,你要坚强哦!”阿波罗笑容灿烂地鼓励道。
唐安琪点头,但他走路不靠自己,完全是靠左右的人使力,他的两条腿就跟拖把似的,在地板上笔直地前行。
阿波罗感到眼前的一幕格外滑稽,同时他又觉得这些人未免太不通情达理了,竟然让唐安琪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还顶着乱七八糟的发型就赶着奔赴会议了,好歹对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拿起唐安琪的外套追赶上去,走了几步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拎着外套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迟疑地伸手进口袋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他不禁微笑了起来,没想到唐安琪如此童心未泯。
自从上了彼艾德将军的战舰,唐安琪就天天装病,不管他的演技多么精湛,依旧难逃会议,会议上他不需要发表任何看法,单是听其他人说,听着听着就犯困。与此同时,帝国军事学院频繁催促他回去完成剩余的学业,他把这些信件推到指挥官阁下的面前,声称不是他不想去隅京,而是他有比去隅京更重要的事。
谁知指挥官阁下一通电文发出去,帝国军事学院再也不催他了。
因此,唐安琪被气得七窍生烟,在心中怒骂帝国军事学院的那群人欺软怕硬,同时他还怀疑谬柏希是在故意折磨他,如果谬柏希还为那一巴掌而耿耿于怀,那未免也太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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