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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征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清了清嗓子,才试探地开了口:“夫人,方才在门外你说……你相信长风还活着?”
    此言一出,阮凝终于看了他一眼,诧异道:“说给外人听的,他们都不信,你倒是真信了?”
    秦征反应不能,竟显得有些呆愣:“什么意思……你,你说的那些并不是真心话?”
    “不然呢?”阮凝放下茶杯,直视着他,“我早就告诫过你,陈长风不能留下,否则必生麻烦,你偏要跟我吵,一个字都不肯听进去,如今可信了吗?”
    “今日这事既然已解决了,那……”
    阮凝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今日之事仅仅是个开端,往后只会越来越麻烦。这次是挡住了外面的人,下次又会怎样,该如何应付?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一日不将陈长风处理掉,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难道你的安宁要比长风的性命还重吗?”秦征眉头拧起。
    “陈长风已经死了!”阮凝提高了声音,“究竟要我说多少次,不管你信或不信,他都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了!难道你要为一个死人毁了一切吗?”
    秦征一瞬间青筋暴起,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发怒,他咬着牙久久地沉默着,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他别开了头,不愿再瞧她:“看来是我误会了,居然以为你有所改变了。”
    阮凝不置一词。
    “可你原本分明不是这样的,阮凝。”秦征失望至极,低声道,“自私、冷血、无理取闹、反复无常,你现在就像个刻毒的怨妇。”
    阮凝浑身一颤,捏紧了茶杯的指节发白,压着嗓音道:“你再说一遍。”
    秦征走近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现在就像是个刻毒的怨妇,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阮凝一把将茶杯砸在了他身上,温热的茶水泼透了衣襟,她不甘示弱地瞪着秦征:“即便我真是怨妇,那也是你的错!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秦征无法理解。
    “你当然对不起我!”阮凝声音越冷,肩头就越颤抖,“成婚十年,我就被整整折磨了十年!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我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你的错!”
    “可我从未强迫过你什么,当初也是你亲口答应嫁给我的,谁也没有逼你!”秦征道,“你说你受了折磨,难道这十年来我快活过吗?”
    阮凝眼瞳骤缩,像是被刺痛了:“好啊,你既不快活,那何必要忍,休了我便是!”
    秦征怒不可遏地一掌狠狠拍在了桌面上,‘砰’一声闷响,震得茶壶瓷盘跟着一跳,打翻了的杯盏洒出纵横细流,水珠顺着桌沿滴落在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怒火却被浇熄了,剩下一缕余烟似的叹息:“……我在我二弟、你哥哥阮潇灵前发过誓,要一辈子照顾好你,我不会休你。”
    闻言,阮凝却突然红了眼眶,泪水随着情绪一齐失了控:“你不准提我哥哥!若是我哥哥还活着,我才不会成了这样!”她胡乱抓起杯盏茶壶,不管不顾地往秦征身上砸,秦征连忙退开躲避,只听她哽咽难止,语气却仍又冷又厉,“你不准提他!你出去,不准呆在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秦征复杂地瞧着她满脸的泪痕,终是扔下一句“不可理喻”,转身走了。
    在被他摔上的门后,阮凝扑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
    才跨出门不过几步路,秦征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尴尬不已地对上了面前的人。
    叶星河不知为何没在陈长风身旁照顾,反倒出现在了这处,更不知来了多久,又把屋内的争吵听进了多少,她双手局促地交握着,面上的尴尬不安并不比秦征少。
    秦征回头瞅了眼紧闭的房门,从里面隐约传出的抽泣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神情自然起来,朝院门外做了个手势:“弟妹,我们出去谈。”
    叶星河点了点头,跟着秦征走出院落,站在了一株遮天蔽日的梧桐下,她主动开口道:“大哥,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秦征一愣,心底顿时慌了,解释道:“我夫人性子一向如此,只是在同我闹别扭,跟长风无关,她那些话也是……也是随口说的,你不必当真!”
    叶星河摇了摇头:“我刚找过来,什么都没听到。”
    “那你是听人说了府外之事?都已解决了!往后的事你更不必担心,即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你和长风安然无恙的!”
    “跟今日之事也无关。”叶星河道,“我早给家中寄去了信,请叔伯来虔城接长风回去。”
    “为何非要回去?留在我这儿,我们还能一同给长风想办法。”秦征忙道,“弟妹,你有所不知,我已找到了法子,只是还需时间去争取!”
    叶星河仍是摇头:“明日叔伯就该到了,因此我才来道别的。”
    秦征张了张口,终是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叶星河微笑着看他:“大哥,我知道你多日来的艰难不易,不要自责,我替长风谢谢你。”
    “……”
    叶星河说是还需回去陪着陈长风,便不多在此逗留了。秦征独自站在树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听到风吹过头顶繁茂的枝叶,沙沙作响。他失魂落魄地站在树下,良久后才挪动脚步,穿过长长回廊,一头扎进了昏暗酒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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