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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陆维羽和段冥泽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吃加了蟠桃干的自制小冰块。
陆维羽突然想到小黑小白还守在郑蕊那边,就向他了解情况。
段冥泽即便是含着冰块,嘴巴鼓起一个小山包,也是逼人的冷冽气质,“郑蕊不是那个吞噬了刀劳鬼的人,她的能力还不足以消化掉刀劳鬼,会被反噬。但是可以确定,她和屯是刀劳鬼的人又很深的关联。她如今已经吞噬了80个灵魄,还差一个,就可以修成飞头降了。”
陆维羽一惊,“那我们是不是要立刻阻止她?”
段冥泽把冰块咬得嘎嘣响,“我已经在她家布置了结界,她的飞头不能离开结界范围,今晚天阴无月,她一定会趁此修炼。结界阻她,错过今日她之前的修炼就会功亏一篑,休戚相关,背后的那只手或许会出来帮她。”
“幕后的那只手,会不会就是昨晚的那个人?”陆维羽问。
段冥泽道:“十有八九是的。”
“那我们这次一定不能再失手放过他了,这个人连已经死去的魂魄都不放过,其心可诛。”陆维羽愤愤然。
段冥泽看着他一生气就鼓起的脸,突然露齿一笑。
陆维羽突然被这个段冥泽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甚至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不由自主地学着人家咬冰块,结果火牙被硌,疼得龇牙咧嘴。
段冥泽嘴上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手上却丝毫没有耽搁,抓着陆维羽的手腕让他把脸露出来,然后指尖散出一点光亮,轻柔地贴在脸颊上。
陆维羽原本因为疼痛而挣扎的动作,在陆维羽的触碰下,突然停了下来。他能感受到一阵凉意顺着脸侧的皮肤缓缓进入了口腔,痛处被浸润,痛感瞬间就消失了。
“不……不疼了。”
段冥泽看着陆维羽惊讶的脸,眼眶还是红的,大眼睛里面因为疼痛盈着的泪水还没来得及褪去,脸颊是异于常人的白皙,唇很薄却又很饱满,淡淡的,微微张合着。
段冥泽的手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捏住了对方形状极好的下巴,指腹下意识的摩挲。
陆维羽惊讶之下忘记了躲闪,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胸口竟然有一种被电流击过的酥麻感,纤细的脖颈染上了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后。
“我……”段冥泽先回过神,镇定了一下,找回声音,“我发现你还有一颗虫牙和智齿,顺便都帮你解决了。”
陆维羽被捏着下巴,声音有些抖,“谢……谢谢。”
“不客气。”段冥泽放开手,依然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仿佛他刚刚真的只是想帮忙医牙齿一样。
陆维羽看到对方坦荡的表情,转过头,暗搓搓用手掌按住了胸口,试图把胸腔里面那种奇怪的感觉压制住。
“对了,刚才我帮你治牙齿的时候,发现你体内有若有若无的灵识,你自己知道么?”段冥泽转移了话题。
陆维羽也是乐意,忙把昨天总部帮忙开通灵根的事情说了。
段冥泽听完,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道:“是好事,等有空,可以教你一些术法。”
“……谢谢。”
“不客气……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
陆维羽仔细想了想,道:“点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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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蕊是在一年前遇到她奉为“主”的人。
她肯奉这个人为主,是因为这个人真的像一个救世主,可以救她出水深火热的苦海。
她一直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妹妹眼中的好姐姐,可唯独不是她要的自己。
她的容貌普通,身材也不出众。家境普通,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人,添了妹妹以后家境更显得拮据,而她作为一个懂事的女儿,就要懂得体谅父母,体谅奶奶,爱护妹妹。
所以她的鞋子从来都是20块一双的,她的书包还是初中时地摊买来的,她的头发永远都是带着自来卷的马尾,她的护肤品永远只是一瓶最廉价的雪花膏。
这一切她试着去理解,去接受,从不和父母家人抱怨。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不能理解,她们整日在背地里面嘲笑她土,嘲笑她穷,最后好像就变成了一种取乐的话题。
她暗恋过班级的体育委员,是一个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的男生,她悄悄把他放在心里,放学的时候会忍不住朝他离开的方向多看几眼,篮球赛的时候会和大家一起很卖力地喊他的名字。她明白,自己永远也配不上这样一个帅气又成绩优异的男生。
小心翼翼将这个秘密说给自己唯一的朋友以后,转天全班都知道了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取了“郑蟆蟆”这种羞辱人的外号来嘲讽她。
她努力坚持,不想自己的精神崩塌。她应该是一个好孩子的,热爱同学、孝顺父母、体贴妹妹……可谁来安慰过她呢?
哪怕是一句:蕊蕊,今年你的生日我们庆祝一下吧。Y。U。X。I。
她的生日,总是被忘记,就算没有,也最多只是添一个肉菜,加一碗面,她吃到想吐。
她像是一个即将崩溃的堤坝,积攒在内心汹涌的潮水猛兽一样的咆哮着、撞击着,而她的坚持早已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主”出现了。
这个人可以帮助她彻底脱离这个残酷而又无力的世界,他可以给她无限的生命,强大的力量,黑夜中狰狞而又权威的面孔,可以彻底开闸她那早已经禁锢不住的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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