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找,沈行春直接抱起他往回跑,说太晚了,明天再找。
沈行春是正面抱着安圆的,拖着他的大腿,安圆两手搂着沈行春脖子。
进门的时候安圆看不见后面,沈行春用脚尖掀开门后面的毡绒帘子时,他还仰头亲了沈行春下巴一口。
沈行春低头凑在安圆耳边低笑一声,说:“别闹。”
安圆又亲了他一下,压着声音说:“我没闹,我就想亲你了。”
安圆刚说完,就感觉大腿被沈行春掐了一下,刚准备发作,就听到了身后手电筒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猛地一回头,手还搂着沈行春脖子。
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他们屋里的灯还开着,门也开着,还是看得很清楚。
奶奶站在他们身后,肩膀上还披着件大衣,像是看错了一样,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俩。
安圆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从沈行春身上跳了下来。
沈行春扶着安圆,让安圆没穿鞋的那只脚踩在他脚上,胳膊伸在他身后搂着他,怕他单脚站不稳摔倒。
沈行春比安圆淡定很多,因为他自从在安圆日记本上写上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天,他们不可能一直瞒着家里人。
虽然安圆现在跟爸妈住,但他们还是一家的,一个奶奶,一个爷爷。
奶奶披在肩膀上的衣服只穿进去了一个袖子,另一只手还捏着大衣前襟,一直没动。
沈行春先开的口,叫了声:“奶奶。”
安圆紧张到手都有点发抖,紧跟着沈行春,也小声叫了声“奶奶”。
“我跟小圆儿……”
沈行春话说到一半,奶奶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下来了,沈行春后面的话紧急收了回去,闭了嘴,不敢往下说了,怕老太太受不了。
奶奶这两年因为年纪大了,多了不少老年病,腰疼腿疼,还有高血压,爷爷一直给她开降压药在吃。
沈行春跟安圆赶紧走过去,一人站在一边扶着奶奶,谁也不敢说话了,知道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奶奶,你怎么出来了,要什么,我去帮你拿。”沈行春问。
奶奶抬手擦了擦眼泪,缓了半天才说:“我就想去小屋找找针线,你爷爷衣服袖子不小心被树杈刮破了,我给他缝缝,屋里的黑色线卷儿用完了,光剩白色的了,他衣服是黑色的,白色不搭。”
沈行春让安圆扶着奶奶,转身出了门从小屋找出了一卷黑线筒给奶奶,说:“奶奶你缝完赶紧跟爷爷睡觉吧,不早了。”
奶奶把线卷揣进了兜里,没回去,一手拉着沈行春,一手拉着安圆,特别用力的抓着他俩,把他俩拉进了他们屋,还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哥俩儿,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奶奶关好门,很小声的问,但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出来了。
沈行春怕她气过头了,顺着她后背拍,“奶奶,你血压高,别生气。”
安圆也吓着了,给奶奶捋着手指,不让她生气,嘴上说着:“我跟我哥,就是哥俩儿,什么都没有。”
“你们俩别糊弄我是老太婆,我眼神还是好使的。”
奶奶可一点没信他俩的话,刚刚安圆亲沈行春那一下,再加上沈行春那个眼神,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看出来了。
她拉着俩人手,不让沈行春拍她后背了,也不让安圆捋她手了,一只手拉着一个人。
“大春,小圆儿,你们可不能学山宝啊,山宝上了吊,才二十几岁,孤零零的埋在山里头,你们俩可千万不能学他啊。”
奶奶说话时候的声音都不对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是真的怕,更用力的握着他俩手,“你爷爷那有我,他听我的,他不敢怎么着,他也不会怎么着的,小圆儿爸妈一看就是开明的人,不会为难小圆儿的,其他的,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别的人,他们都是外人,外人要是说什么,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听,只要你们别学山宝,你们俩怎么着都行。”
沈行春跟安圆两人眼眶登时就红了,安圆哭着说:“奶奶,我俩不会的,我们俩不会学山宝的,我跟我哥,挺好的,只要,只要你们别生气别上火就行。”
奶奶一听这话,稍微放了心,抬手摸了摸沈行春脸,“我就说呢,咱这大小伙子多好啊,咋还这么大了也不处对象呢。”
奶奶说完,想起安国庆之前说的安圆有对象的事儿,害怕自己搞错了,问他:“你爸爸之前说你有对象了?”
“没有,”安圆说,“奶奶,你别怪我哥,是我把他带偏的。”
沈行春接了话:“奶奶,没谁带谁,我们都一样。”
沈行春跟安圆又跟奶奶说了半天,奶奶也觉得刚刚是她自己想多了,山宝那时候是因为两家父母都是以死相逼反对他们。
她以前也不懂,为什么俩男孩儿非要在一块儿,男孩儿怎么能跟男孩儿子在一起呢。
后来她看那俩孩子,死的死,疯的疯,疯的那个最后也死了。
山宝死的那晚,她就在山宝妈跟前陪着她。
山宝妈捶着自己胸口,撕着自己头发,哭着喊着说后悔,山宝是他们儿子,儿子做什么不都还是他儿子。
可山宝还是死了,在那个春节的雪夜上了吊。
后来她自己想通了,人就这一辈子,喜欢男人或者女人,这个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喜欢了那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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