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沉了下来,不见星也不见月亮,通天高的大厦亮起灯火,让雨水模糊得好似落满地的银杏叶。
傍晚高峰期路况拥堵,车子停的时间比走的时间长出许多,出租车司机有点路怒,不耐烦的“啧啧”声全程没停下来过。
谷音琪把耳机摁开降噪模式。
她从白噪音歌单中挑了一首大海的,让哗啦啦的海浪从左耳涌到右耳,再退回左耳。
浪花或大或小,听见巨浪袭来的时候,谷音琪深吸一口气。
仿佛下一秒就能“咕噜”一声潜进那片蔚蓝海里。
到达酒店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罗哥已经到了。
男人站在电梯间旁,朝她挥了挥手。
谷音琪拉着箱子走过去,点头道歉:“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
“没事,”罗哥也戴着口罩,但眼睛里有明显的笑意,“我也是刚到,我们上去吧。”
“好。”
谷音琪看得出男人对她很满意。
她在电梯金属门里瞄向男人的手,无名指空空如也,但有浅浅的一圈戒痕。
呵呵,又是一个趁着出差“吃快餐”的已婚男。
一进房间她就被罗哥抱住,男人不再像微信聊天时那么从容,双手猴急地在她身上又摸又揉。
一会说她真人比相片好看,一会说那经纪人给的“花名册”里头他第一眼就相中了她,再拉着她的手往下摁在自己已经半勃的胯间,说忍一个礼拜的事可不是骗她的。
谷音琪嘴里哼哼唧唧开始演起来,语气又娇又欲又不那么直白,“哥哥你好烫”之类的。
但心里想的是“又是个话多型的客人”、“像上次那个话这么少的真是难得”。
该有的服务还是要有的。
男人对流程很是熟悉,但尺寸和持久力都一般,在浴室里已经泄了一次。
躺在床上让男人进入的时候,谷音琪眼神迷蒙,一声声呻吟如莺啼燕啭。
她突然想起什么,小腹微颤了一下。
撑在她上方耸腰的男人顿时兴奋,问她是不是到了。
谷音琪控制着那一处一缩一放,眨着雾蒙蒙的黑眸,回答说是呀哥哥太厉害了。
心想的是,不知道回去鹭城时,那些玫瑰花凋谢了吗?
*
男人这次坚持的时间比浴室里长了五六分钟,谷音琪抱着被子趴在床上,肩膀一颤一颤,还不时吸着鼻子,一副被弄得要不行的可怜兮兮模样。
罗哥喘着气,把套子摘下后抽了张纸巾包住。
看着满脸潮红、眼眶里好像泛起泪的姑娘,他的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两人都没吃晚饭,罗哥问她要吃什么,叫room service送上来。
谷音琪不用看菜单,直接点了份牛肉汉堡,其实万豪家的红烧牛肉面也好吃,但汉堡比较方便。
正好是用餐高峰期,酒店客服告知说送餐速度会比较慢,可能需要一个小时,罗哥笑笑,说没关系。
挂了电话后他把谷音琪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嘴角说,正好还能再来一次。
而且这次他要谷音琪完成他的“特殊要求”。
阿超这人是真会做生意,伴游一万一天,性癖比较特殊的必须提前告知并酌情加价,例如需要“女王”抽大嘴巴子,例如需要双马尾“高中生”穿着水手服喊欧尼桑,例如需要摇着尾巴的“猫咪”或“狐狸”。
罗哥连订了谷音琪叁天两夜,阿超说送他两个“项目”,罗哥在眼花缭乱的情趣内衣中挑了兔女郎和小恶魔。
纯黑漆皮,性感网袜,可爱兔耳,换完装的谷音琪从浴室走出来,觉得男人的呼吸瞬间变重了。
她被推到床上,男人迷乱的吻落了下来,她微皱着眉头承受,刚穿好的情趣内衣很快又被揉得皱巴巴。
一阵震动声骤响,生生止住了男人的动作。
谷音琪循着声音看过去,是罗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而来电人显示「老婆」。
手机是调了静音,但一阵接一阵的震动声好似地动山摇。
罗哥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松了口气。
毕竟只是来电,而不是视频。
他拿起手机,朝谷音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谷音琪点点头,抿紧嘴唇。
罗哥腰间围着浴巾,走到落地窗边接起电话。
他和老婆讲电话用的是粤语,有些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谷音琪有接过羊城和港城的客人,罗哥的粤语同他们的不大一样。
谷音琪能听得懂粤语,不过罗哥也没说什么私密的事情,听起来像是他的妻子问他怎么没回她微信、吃饭了没、是不是在酒店、今日开会情况如何之类云云,罗哥嘴角挂着笑,一一回答。
谷音琪等得有些无趣,摸来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给阿超发去一句「目前一切顺利」。
他们的房间在十五楼,不高,楼下是一条主干道,车来车往的声音会往上飘。
忽然远处有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声音从小到大,从远至近。
谷音琪本来没在意,但她发现罗哥本来还算轻松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毛紧蹙。
很快他结束了通话,黑着脸,快步走到谷音琪的行李处,拿起她的大衣直接丢到床上,焦急道:“穿上,赶紧走,我老婆来了。”
谷音琪睁大了眼,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还在想这男人是在玩什么整人游戏吗?
直到罗哥把她掉在地上的衣物拾起后胡乱塞进行李箱,她才噌地跳落地,忙问道:“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啊?”
“刚才她的电话里也有救护车的声音,和刚刚楼下的声音一模一样,我觉得她就在楼下……怪不得今天问她在哪她也不说,原来是跟着过来了……我就不应该跟她说我的房间号……”
罗哥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了一会,见她呆站在原地,明显不耐烦起来:“还在等什么?快穿上啊,赶紧走赶紧走,赖在这干嘛?”
谷音琪喉咙被一股涌上来的情绪死死堵住,恶心得想抱住马桶狂吐。
她是把尊严放得很低,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了,但不代表她对这种事毫无感觉。
可她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同对方纠缠,男的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要是是他老婆真来捉奸了,被打被骂的也是她,她得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谷音琪安慰自己,这是自己赚到了啊,反正阿超已经收到钱了,她不用担心没钱拿。
“那我换回刚才的衣服……”
虽然这套情趣服装能把重点部位都遮得严实,但谷音琪还是不习惯,跟穿着泳衣上街没什么两样。
“来不及了,大衣能遮住就行!!”
男人一改之前斯文儒雅的模样,立眉竖眼地瞪着谷音琪:“你干这一行的,还怕穿成这样?!”
谷音琪死咬槽牙,背过身扯起大衣穿上。
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
那男人已经套上衣服,正猫着腰检查床上有没有留下长发,嘴里嘀咕着:“还好你没怎么流水,不然床单还得换……”
谷音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着天花板无声嗤笑。
人比人气死人。
谷音琪现在觉得韩哲拿“负分”真的太不公平了,他完全能到达及格线。
至少平安夜那晚的床单湿得不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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