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赌鬼,”闻衍严肃下来,“东一棒子西一锤打点零工,属于无业游民,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征信可言,银行或者正规的借贷平台不可能给他钱。缪阿五欠的一屁股债全都是地下黑作坊里贷出来的。”
陶勇宏:“地下黑作坊?哪个地下黑作坊?查出来了吗?”
“现在还没有,”徐舟吾拿出几张照片,“缪阿五居无定所,打一枪挪一窝。我们去他最后租房的小区看了,墙上全是这些讨债的涂鸦。听邻居说,上个月有几个长相惊悚的男人拿着喇叭在单元楼下喊再不还钱就弄死他。房东害怕,第二天就把他赶走了,不过缪阿五也不敢回去。”
陶勇宏拍桌子,“太无法无天了!”
“陶局,”闻衍说:“这次扫黑除恶行动中,我们端了几个非法聚集点,这些聚集点虽然也存在非带借贷情况,但数额没有这么大。他们怕引起警察注意,老鼠洞钻得比谁都谨慎,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陶勇宏:“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上个案子的梁少风、李驰、李梦禾还是昨天的缪阿五,他们事出起因,结果都大同小异,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系,”闻衍蹙着眉,“陶局,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组织有人脉、广撒网,涉及的阶层所高到低来者不拒,他们有组织有预谋有手段甚至还有很多钱。”
而且警察查不到!
这种规模的犯罪集团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形成,他们盘踞在申洲市的深暗处,腐蚀着他们认为可口的所有角落和每个人。
闻衍进入市局五年了,他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是因为那帮人捂得严实吗?
那如今又为什么暴露得这么彻底?还有,还有那次在追车中想杀他的是什么人?是谁的人?到底有几波人?
穆临之出现的这么凑巧,这事跟他有关系吗?
闻衍越想越沉,陶勇宏脸色也不太好,“这件事还没有确凿证据,姑且看着。但是以防万一,最近尤其要严格落实治安管理。小徐——”
“陶局。”
陶勇宏:“你找个名头去各辖区派出所打声招呼,让他们加强日常监管,尤其对那种有赌博前科和暴力倾向的盯得紧点!还有啊,做套宣传手册,跟电信诈骗一样,多引导宣传非法借贷的危害。”
“好。”
“闻衍,”陶勇宏停顿片刻,说:“你继续负责扫黑除恶行动小组的活动,列为今年重点工作内容。范围扩大一点,设立专门奖金,欢迎群众举报。”
闻衍轻轻点了头,“我明白。”
从陶勇宏办公室出来,徐舟吾一个头两个大地开始拟草文件。闻衍若有所思地走到了陈维刚办公室前——
他想起了那个抽屉里的东西。
那把钥匙闻衍一直随身携带。他从容不迫地打开队长办公室的门,进去之后,闻衍并没有把门反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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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衍:我骂我自己。
第33章 燃烧 七
陈维刚现在是因伤病暂居二线,并没有被严重记过处分或者调离岗位,所以他的办公室依旧保持原貌,除了闻衍偶尔进来操作内网系统外,基本没人进出。
意料之中,原本放着案卷的抽屉已经被整理干净,闻衍想顺着蛛丝马迹查,最后却连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出租车司机口中的‘房子塌了’和曾经在这个抽屉里的‘建筑坍塌’是同一个事件吗?对于此类事件,闻衍完全没有印象——他中二时期活得太没心没肺,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在他爸的棍棒底下毫发无伤。
可一个城市能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这种罕见的重大安全事件不可能重复发生。
而且,当闻衍仔仔细细地回忆一番,他发现,那天晚上穆临之在车里的表现和行为非常微妙。
闻衍感觉头疼,他抓不住这种似是而非的异样,片刻不到就坐立难安。
在此地是挖不出任何东西了,闻衍推上抽屉,准备去档案室翻翻旧档资料。可查档需要领导签字,陈队不在只能找陶局,闻衍开始琢磨借口。
借口不难找,但是得合理。闻衍聪明的小脑瓜刚开了个口,又被徐舟吾迎面打断。
徐舟吾捏着闻衍的脖子,“一起走。”
“去哪儿啊?”
“辖区派出所啊,我一个没名没分的普通刑警,去了那儿人家理我吗?”徐舟吾怕闻衍跑了,下手力道一点不客气,把闻衍疼得龇牙咧嘴。
“老子细皮嫩肉的你轻点儿!”
“哟,你不是号称皮糙肉厚吗?”徐舟吾依旧没松手,“走吧闻副,陶局布置的任务咱们速战速决。”
闻衍:“……”
被徐舟吾这么一打岔,后来闻衍一直没机会去一趟档案室。
日子一天天过,永远不消停。
闻衍被徐舟吾硬拉着卖了一天的脸,精疲力尽回到市局,屁股还没坐热,他那锣鼓喧天的手机铃声响彻办公室。
“……”徐舟吾幽幽地说:“真热闹。”
“滚!”
来电显示穆临之,闻衍接通后‘喂’半天,没有人回应。他没在意,以为穆临之打错了,刚想挂电话,突然耳边扫过一轻微‘哼唧’声。
闻衍听力不错,对声音的辨识度也不错,他听得出这声音不是穆临之能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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