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陈培的眼眸忽地变冷:“大概因为你是包子吧,不捏你捏谁?”
白小虎咬下了嘴唇,低头道:“包子安安静静的,也不犯着谁,为什么要被人捏?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吗……”
陈培忽然柔声道:“包子是没错,错的是那些欺软怕硬的。”
白小虎抬眼,对陈培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陈培的眼眸却透出一丝冷意:“听了这句话,你是不是觉得更委屈了?是不是心里有些好受了?”
白小虎觉得陈培这时候的表情有些可怕,但是当他看到陈培的眼睛,里面却是黑沉黑沉的悲哀。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这点廉价的安慰有用吗,证明你没错对于改善你的处境有用吗?”
“一点用也没有。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不对吗,他们根本不在乎对错。”
“有些人呢还好,捉弄包子不过是找乐子罢了,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真正恶心的是那些从你身上找自尊的,欺负弱小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很牛逼,看到你狼狈可怜的样子让大家笑了,顿时就高潮了。”
本该是激烈的语言,陈培的语气却始终很平静:“跟你说个故事,以前有个人,就叫他A吧。他被全班人欺负排挤,我看不过去就帮了把。那些欺负A 的人于是开始排挤我,说我假清高,爱装。你猜A怎么做?”
白小虎脸色发白,喃喃道:“A不但不站在他这边,还和那些人,一起欺负你了。你成了被全班排挤的那个人。”
陈培笑了:“原来知道啊,那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他盯着白小虎,缓缓道:“指望别人天生善良友爱同窗的人后来都被毁了,就跟那些指望坏人遵纪守法悔过自新的人都死了一样,认清现实吧。”
说完这句话,陈培就转身离开了夹角。在踏出去的一刻,他又停了下来。
“注意那些跟付明格不对付的人。还有,”他微微侧过脸,“能跟着程天舟,就跟着吧,尽量不要一个人。”
说完他就继续往外走,白小虎立即出声叫住他:“等等,我、我会去问关叔叔,蔡鹏毅和林斌到底是为什么退学的。弄清楚这件事,或许会对我们为什么继续被针对有帮助。”
陈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消失在拐角处。
白小虎用水洗了把脸,又对着窗户吹了会风。早晨的风有些凉,白小虎望着学校后露出的山头,眼神渐渐坚定。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曾经有多么狼狈,不管之后会遇到怎么的目光,同情也好,看笑话也罢,他都不会再这么容易地受到影响。
只要他表现得不在乎,别人在感到无聊后,也不会继续用过去的经历再次伤害到他。
白小虎回去的时候,经过陆彦时下意识离他远了点。他还记得陆彦早上的那个冰冷眼神,从现在起,他要更加谨慎。
付明格让白小虎进去后,快速地瞄了眼他的眼睛。见他面色平静,眼眶却有些红,就知道白小虎应该是被自己气哭了。
付明格摸了摸鼻子。
好吧,他承认,他一开始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地道。但是让他现在撂下面子道歉,他也做不到。
白小虎能感觉得到付明格在偷偷看他。他定下心来,现在不是和付明格冷战的时候,这样处境只会更糟糕。
他不能感情用事,白小虎于是转头对付明格道:“我刚才有点生气,以后小测不帮你了。我把笔记重点给你,你自己复习。”
付明格听到前半句心里还有点恼火,觉得没面子。但是白小虎后面又这么给他台阶下,心里忽然就有些愧疚了。
白小虎这样直接说出来,倒是比向他冷战摆脸色好多了。
付明格见好就收,露出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好吧小娘。”
然后又神情一转,笑嘻嘻道:“小娘你果然还是爱我的,中午请你吃饭。”
白小虎点点头,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陆彦和白小虎之间只隔着付明格和走廊,下课时白小虎如果要去厕所,一定会经过他。
陆彦眼角余光看着白小虎每次经过他时自动往左边靠的模样,右侧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名字里有他最厌恶的“虎”字,性格却比兔子还要敏感胆小,一点惊吓都受不得。
——但是吓唬他,竟然还有点乐趣。
如果不是兽族里没有食草动物,他差点以为白小虎的原形是一只又肥又嫩的兔子,那种团起来像只汤圆的白色垂耳兔,还是卷毛的。
大概这只卷毛垂耳兔一蹦一跳晃动的样子很能引起猫科动物的兴趣,程天舟那只蠢猫才会忍不住伸出爪子拨弄吧。
就是不知道这头需要项圈,连本性都无法控制的野兽,什么时候凶相毕露,把这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兔子咬死在爪下。
陆彦淡淡地想,失口咬死过人类的兽族……又不是没有。
…………
白小虎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又遇到了陈培。他忍不住偷偷地瞟了几眼陈培。陈培拧紧水龙头,站直身体从口袋取出纸巾,一边慢慢擦手,一边走到垃圾桶边。
白小虎的视线随着他走动,突然撞上陈培漆黑的眼眸。
“你要洗这么久?”
白小虎眼神一乱,赶紧关了水流。低头找纸巾的时候,面前出现一只纤长匀净的手,食指拇指夹着洁白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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