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到了魔族夜宴之上。
尽管知道这只是一场精妙绝伦的幻术,周睽却仍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了曾经的魔渊。
-
完全打不过。
这是澹宁对上天圣之后唯一的想法。
上一次让他感到如此绝望的时刻,还是筑基期时被丁弘追杀。
可当时二人的修为差距大若天堑,天圣却和他一样同是天魔境。两千多年的时间给天圣带来了难以企及的力量和战斗经验,魔渊实力的天花板并不是一句空谈。
澹宁从一开始就祭出了黑白短刃,然而即使用白色短刃天罗地网般的白色光幕,也难以捕捉到天圣的身形。
澹宁的周围只有看不清的银光。
“你啊还是嫩得很!”天圣清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除了魔渊地火,还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我碧涛隐羽镯和破仙刺的。连魔主都死过两个,何况是你一个刚晋升天魔境连百年都不到的!”
天圣口中说的法宝和神通根本一个都没听说过,澹宁丝毫不敢放松地紧盯银光,心中暗暗叫苦。
实力没有论资排辈的说法,但他的确是吃了年轻的亏。
澹宁将黑白短刃一分为二,右手紧握黑色短刃,左手白色短刃轻轻一划,面前的银色光丝被刃光撕裂,又转瞬间恢复如初。
这招他之前已经尝试过几次,天圣的包围毫无破绽,根本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
好在天圣好像不急着动手,只是将他困住,再没有别的动作。
不知道凌风对她下达的究竟是什么命令。
繁密的银光将他纳入根本无从逃离的围网,如果硬闯,只怕神魂都要被搅碎在里面。
可若要反击,必须先揪出天圣的本体,他同样难以做到。
或者,可以做到,澹宁抿了抿嘴唇,可以做到,但必须一击得中。
天圣的法宝与障眼法再精妙,她的本体也只有一个,只要能将其揪出来,就也许还有机会。
唯一可能的机会。
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澹宁再无暇考虑周睽抑或是凌风,他全神贯注地用神识一遍遍扫视着银色光丝,希望能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破绽。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好像瞄到了什么。
就是此刻!
澹宁黑色短刃骤然出手,锋刃携带磅礴法力凝成的尖角向着背后袭去!
“抓住你了!”少女风铃般清亮的笑声。
黑色短刃出手的那一刻澹宁顿时觉出不对,立刻收手想把黑色短刃拉回来。
然而覆水难收,刃柄已经脱手,就连白色短刃也因为想确保万无一失被他跟在黑色短刃后一起送出。
下一刻,黑白短刃和他之间一直拥有的紧密联系断了。
银光消失,天圣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女原来戴在手腕上的三只镯子被她拿在手中,黑白短刃被镯子套住,一同发出叮当脆响。
“早就眼馋你这一对阴阳刃了,果然需要用点歪心思才能搞到手。”少女愉快地把镯子重新带回去,把黑白短刃拿在手中把玩,“以后它就归我了。”
刚才的破绽完全是天圣故意露出的,就为了引他出手。
澹宁嘴里发干,不着痕迹地向周围看了一眼。
“别想着跑,”天圣不满道,“虽然我留你到现在是为了阴阳刃,但你既然现在还没死,就说明我不是很想杀你。”
“你之前不还说凌风不想留我了?”澹宁问。
“话是这样,”天圣道,“但如果他让我杀你我就杀你,我岂不是太蠢了?”
“你是他亲妹妹的儿子,他是个人族。到时候你死了,就算是他的命令,他也一定会怪罪迁怒于那个动手的人,我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天圣笑得娇俏可爱,澹宁却敏锐地觉出其中的蹊跷。
“不只是这个原因吧?”他说,“如果仅仅因为这个,你就算不动手,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以至于现在还在这里。”
他心中一动,问:“凌风不可能只对我出手,周睽那边……”
“周睽没什么希望了,”天圣开口便道,“凌风要在远祭台动手,灭周睽的神魂,用他的身体和修为法力重塑自身。”
“什么意思?”澹宁一字一顿问。
“简单,魔渊和魔族的命运都系在地平天成之上。凌风接受过魔气灌体,身体与魔族无异,也会受到地平天成的影响。”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命拴在其他东西上,而修为达到天魔境、又同时是人族,能让他重塑躯体的,只有周睽一个。”
澹宁的思维有那么一段时间异常迟滞,天圣的一番话几乎将他砸懵。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反倒是天圣被他难以置信的样子逗笑了。
“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地平天成?”她笑眯眯地说,“你忘了,我曾经亲手杀过魔主,自然知道其中秘辛。”
“至于魔主想用周睽躯体的事,他有个大儿子叫重玄,之前已经用他做过试验,我恰好知道那么一点儿内幕。”
“可惜试验失败了,人魔双血怎么可能不受地平天成影响?”
“后来凌风又搞了十几个人间大乘期,可惜魔渊中人间那一套功法根本行不通——还是必须要周睽来才行。”
凌风看上的不是周睽的神魂,而是他的身体和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