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也不细看,将那些东西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之后,说道:“今天打扰您了,告辞。”
说罢就站起来要走。
白清朗拦住他,着急的说:“我怎么办?”
方谨一脸无辜,问道:“什么你怎么办?”
白清朗说:“你之前答应我的让我「明哲保身」的呢?!起码得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要是仇家过来寻仇怎么办?”
方谨一脸恍然,说:“噢,您是指这件事。我刚刚想来想去,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是监狱。”
他笑着如同初来时的温雅,却透着森然的冷意。
“你骗我!?”白清朗近乎崩溃的大吼。
方谨拨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说:“白先生,我之前说的原话是「您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至于怎么理解,就看您自己了。”
“我也劝您不要轻举妄动……”他扬了扬手中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警察先生下一秒就能进来,有什么话,到局子里去说吧。”
第67章 迷雾
“接到报警之后我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肇事司机许义明逃逸,夏宏和夏津妙当场死亡。
后来追查到许义明家中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像是早就等着我们来似的……”赵伟英脚下的烟头扔了一地,他又点燃了一根,说道,“当时我以为是他的内心愧疚亦或是心里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而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在后来审讯的过程中却发现,他根本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
他每次回答问题的说辞都一样,认错态度诚恳,丝毫没有给自己辩解的意思——就像是提前背好的稿子一样。”
赵伟英陷入回忆之中。
一身黄色囚服,头发被剃成板寸的男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审讯席上,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自己醉酒驾车导致无辜的二人身亡的事情,就连一审下来之后连上诉都没提过,认定了自己的死刑。
赵伟英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怀疑是有人买凶杀人,许义明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他走访许义明周边的邻居,四周邻里们纷纷认为许义明不是这种会酒驾而且还逃逸的人。
在众人的口述中他了解到:许义明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货车司机,并且拥有二十年的驾龄,平时开车都是小心翼翼的,是一个老实又敦厚的男人。
家里有一个重病的妻子和正在上中学的女儿,一家的经济收入全靠他各地长途拉货。
在他们看来,许义明为人和善、爱护邻里、顾家爱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怎么可能就酒驾撞死人了呢?
许义明的妻子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不敢相信,要求见许义明却都被他拒绝了,只好天天在家以泪洗面。
相对于悲痛欲绝的妻子,他的女儿则显的要淡定的多,一边安慰着家里的母亲,一遍各处打听看守所里父亲的情况,在得知自己父亲被判处了死刑之后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之后的一切便是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许义明被关在监狱中,等着最后死刑的期限,死刑之后他的女儿和妻子倾家荡产的四处筹借赔款,到最后也不知道把钱还清了没有就搬离了原来的住所。
赵伟英心知有异,想继续追查下去,却在启程的那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身干练西装的女人敲开他们家的门,黑发一丝不苟的盘至发顶,一副女强人的模样。
那人开门见山的就叫他不要查下去了,赵伟英当然不肯,特意找了当年审理这场案件的法官,却同样被告知这件事不是他们能管的了的。
赵伟英不肯放弃,执意要去调查那对母女,却让他查到重病的妻子被接进了一家三甲医院进行治疗,而原本该考大学的女儿也顺利的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这一切是他心中更加迷惑,想更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夏家的人来了。
这次来的不仅有那个女人,还有一个耄耋的老人,那老人二话不说就拿出一笔巨款要他放弃这件案子,并亮明身份说自己的被害人的家属,要求他立刻停止调查。
赵伟英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家人不明不白的死掉,为什么不肯接受真相?
就在老人掏出钱的下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不是他们不想查,是他们不敢查。
夏家基业根深蒂固,血脉做根通过几辈子乃至十几辈的人努力之下成长为一颗葳蕤繁茂,其中的龌龊肯定不少,而这件事极有可能他们自己夏家的人而坐下的,夏宏和夏津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
所以他们开始拿钱堵住那位法官和自己的嘴,以求息事宁人。
不然以夏家只手通天的势力,想查什么人查不到?还需要自己一个小警察么?
最终赵伟英没有要那笔钱,自己退休的最后一个案子,他还是妥协了。
他一辈子活的正直坦荡,从业多年一直信奉着自己刚入警校时的誓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真相」。
可没想到最终仍是没有做到,他内心有愧,饱受折磨,甚至觉得那两个不明的冤魂整日在他的耳边萦绕着。
后来他安顿了家人,自己独身一人来到国外,过着清苦的日子企图能够缓解自己心里的一点愧疚。
说完这些后赵伟英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他说:“我一直记着你当初看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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