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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手铐和担架拷在了一起。
    张伯伦满脸绝望,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他很快被随同的医护人员摁了下去,他们给他强行来了一针镇静剂,然后带上车走离开。
    只有张伯伦最后的话语,还回荡在空中。
    “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你。”
    薛定邦的身体开始失去温度,好似处于冰冷的河水里。周围的人流在他身边来来去去,而他,是河中间的顽石。任由水流,撞击他的身体泛起水花,而后冲刷他、击打他……再离去,分开。却无法做任何任何挽留。
    最终,天荒地老,仅余一人。
    前田克里斯被逮捕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薛定邦给成田奶奶去了电话,她答应会给阿福找一名很好的律师。
    而张伯伦,他会被遣返、引渡,回到美国。从强波轮那里带过来话,他希望最后再见薛定邦一面。他的结局,大概也会是和前田克里斯一样,终归免不了要坐牢。
    薛定邦没有赴约,只是传话过去,让他自己保重。
    两名可怜的男人,虽情有可原,却罪无可赦。
    犯了罪,犯了错,总归还是要付出代价。
    对张伯伦是,对前田克里斯是,对薛定邦自己来说也是。
    亚瑟在警察之后赶到后才到的机场。他带着一脸的青紫以及爪印,一个劲地自责是自己没有看好前田克里斯。
    薛定邦进了医院,面对警察的盘问,他只能据实而说。
    亚瑟赶到医院来看薛定邦,他刚刚从前田克里斯那里过来。他说阿福在接受治疗,子弹给他的肩膀上穿了个洞,但没有生命危险。
    “亚瑟,照顾好阿福。”薛定邦拍过他的肩膀,把家里剩下的现金全部给了他,“不要再让他胡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看他。”
    薛定邦伤势不重,就是疼得厉害。
    但身体上的疼痛,压不过心理上的创伤。
    薛定邦没有在医院久留,当天就出院,背着小背包里那点可怜家当,再度回到他与前田克里斯的家中。卧室衣柜门松动了,被单也乱糟糟的,客厅地板上还有没打扫过的碎玻璃。
    薛定邦强撑身体打扫好,煮了冰箱里的所有的剩余食材,封存在保鲜盒里。
    他给每一个保鲜盒里都贴了标签,给亚瑟留下便条,拜托亚瑟,把这些食物带给前田克里斯吃。当然,薛定邦也细心地准备了亚瑟的份。
    忙碌了一天,薛定邦半夜才拖着受伤的身心坐在窗口,拿前田克里斯最喜欢的杯子喂佑介喝水。他整理好佑介每一片叶子,再温柔轻吻过每一片叶子。
    “……佑介。”薛定邦把花盆抱了起来,压在胸口心脏的位置。看着因照顾不周而有些发黄的叶片,薛定邦有些平静,像是找到了新的使命,“让我来照顾你吧。你的爸爸可能要去别的地方,和我走,可以吗?”
    第二天,身心都精疲力竭的薛定邦,怀抱佑介出门。
    仍然是二月十六日的机票,薛定邦没有为任何人改变他的行程。
    出门之前,薛定邦把住门,深深凝视和前田克里斯生活过的地方。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我们几乎不停地在搬家。
    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地安定下来呢?
    他关上灯,带上门,隔绝全部光亮,让房间重新归于幽暗。
    一如他们来到此地之前,一如他们离开此地之后。
    机场里熙熙攘攘,人们忙忙碌碌,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时间冲刷了血迹,机场依旧迎来送往。好似昨天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存在。
    薛定邦怀抱花盆,和绿萝佑介一起走向检票口。他戴着副宽大的墨镜,以掩盖已经两天未睡的憔悴面容。
    一阵风在他身边刮过,掀起他的衣角与围巾。
    跑过他身边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哀声哭求:“定邦!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薛定邦一愣。
    本应该待在医院,由警官看守的前田克里斯,竟然逃了出来!
    他的右手上还挂着半拉手铐。鲜血顺着静脉泽泽流淌,滴了一路。而在手铐锁眼里,还有跟输液用的针头。它原本是笔直而锋利的,现在和他的感情一样扭曲。
    “定邦,求你留下佑介吧!”前田克里斯拼命摇晃脑袋,眼泪四散飞溅,“我只有佑介了!你要和我分手,难道还要带走我们的儿子吗?求你了,我会好好养他的!不要带走我的儿子!一点点值得纪念的东西都不留给我!这真的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薛定邦捧住他的脸,柔声说:“阿福,听着!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现在乖乖回去,去医院!”
    “我不要!”前田克里斯打开薛定邦的手,拼命抓住佑介的花盆,“定邦,把佑介还给我!是你买给我的佑介,你给了我!你不可以反悔!”
    这一次,医生和警察们来得很快。
    前田克里斯被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摁住,引得他不断地挣扎叫喊。过于剧烈的动作,使鲜血从他的肩膀渗出,染红了衣服。
    听见身后的声音,薛定邦缓缓转头。
    他垂下眼睑,无声落泪。
    第303章 此后余生(一)
    “阿福,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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