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样的尹仁,薛定邦内心有些复杂。他收紧了手指,捏住前田克里斯肩膀的力气有些大。
前田克里斯反手抱住薛定邦,抬头泪汪汪地盯着薛定邦。
“定邦桑,你还有我。”前田克里斯说,双手环住薛定邦的身体,哪怕薛定邦的手,给自己带来再多的痛楚,他也不想放开。
尹仁有了徐雨。薛定邦内心反复在告诉自己这句话。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轻轻地放开了手。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做事情不过脑子的?”徐雨伸手抱住了尹仁,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尹仁身上。“我的尹仁,从来都不会变成愤怒得脸自我都失去。不是吗?”
尹仁抱着徐雨,把脑袋放在他的颈窝里,除了叹息,什么话都没有说。
“抱我回房间,好吗?”徐雨拍了拍尹仁的后背,想哄小孩子一样哄他,“我脚疼,不好走路。”
尹仁点点头,把徐雨打横抱起起来。
托马斯担心徐雨的伤势,他跟了过去,走在前面给尹仁和徐雨开门。
看见气氛有所缓和,史密斯松了一口气,转头朝着薛定邦和前田克里斯走过去。
前田克里斯看有人过来,紧张得把身体缩成小小一团。薛定邦抓住他的身体,把他往自己怀里带,用体温和行动告诉他一个事实——别害怕,有我在。
车里的音乐声早已停歇,史密斯叹了口气,坐在薛定邦身边。
“老薛,我很抱歉。”史密斯盯着薛定邦,声调沉重地告诉他一个事实,“你们可能无法再和我们同路了。”
“谢谢你,史密斯。”薛定邦点点头,艰难地对史密斯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伤口,拉扯得有些疼,让他笑起来,显得不是那么好看。“这不是你的错,请不要对我道歉。这都是我的问题,真正应该抱歉的人是我。”
史密斯无奈地微笑摇头,他拍了拍薛定邦的肩膀,说:“你还是老样子啊,老薛。我知道,其实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把错误全部揽在你自己身上,你一个人无法承担所有的责任。”
薛定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点头。前田克里斯缩在在怀中,怯生生地看着和薛定邦说话的史密斯。
“我会送你们到方便叫车得地方。”史密斯英俊的蓝眼睛里,闪现出十二分的歉意。他站了起来,耸耸肩膀摊开双臂,看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说,“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这时间不要再有有任何接触。老薛,尹仁的脾气你再清楚也不过,他就是这一阵,什么都听不进去。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他需要点时间冷静。”
薛定邦点点头,史密斯和尹仁也是十几年的朋友,他了解尹仁的性格脾气,薛定邦也了解。
薛定邦拉了一下前田克里斯的手,柔声问:“克里斯,能走吗?”
前田克里斯咬着牙站起来,挽住薛定邦的胳膊,一瘸一拐跟着他走向二楼。
他们站在楼梯上,在下面站着的史密斯突然冲过来,扒拉着栏杆说:“老薛,我实在不想看见,你和尹仁因为这次的事情,变得老死不相往来。”
“谢谢你,史密斯。”薛定邦低下头,神色哀伤。“尹仁不想见我,也不接我的电话,甚至和便条和让秘书传达的口信也……”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就这样吗?”史密斯挠了挠头发,突然两眼一亮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你有我的电话吧!尹仁这边有什么事情,我会转告你的!你有什么口信,也可以告诉我!秘书不敢说,我可不一样啊!老薛,你和尹仁,还是盆友吧?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绝交,答应我,好吗?”
薛定邦垂下眼,略微思衬片刻。
和尹仁绝交?
这件事情,薛定邦从来没有想过。
过去不想,现在不想,将来也不想。
但事实不由得薛定邦想不想,而是尹仁想不想。他们现在闹成这样,薛定邦认为自己难辞其咎。史密斯是尹仁的朋友,也是薛定邦的朋友。
更多的可能,还是考虑事务所。薛定邦在事务所控制了很多股份,如果他这样的大股东,因为和尹仁绝交而抛售股份,肯定会给事务所造成不小的影响。
虽说薛定邦没有想过那样做,但他认为史密斯可能对此也有所担心。
“谢谢你,史密斯。”薛定邦温和平静地对史密斯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不会退出董事会,明年事务所的周年庆祝酒会,请邀请我。”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果那时候尹仁已经消了气的话。”
史密斯喜笑颜开,冲着薛定邦挥手:“邀请你,邀请你!别说明年了,后年,大后年,后十年,一百年都邀请你!”
薛定邦对他点头致意,拉着前田克里斯的手离开。
“定邦桑,对不起。”前田克里斯低着头,小心又小声对薛定邦道歉,“为了我,让你受伤了。我可以拿药给你吗?我可以给你上药,来照顾你吗?”
“去吧。”薛定邦松开前田克里斯的手,跌坐进二楼的客厅的沙发里。
仰着头,薛定邦看着头顶的水晶玻璃吊灯,从静止变成轻轻晃动。车辆轻轻发动,周围的景色开始后退。水晶吊灯的灯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像是,过去那些欢声笑语,被时间的影子拉长,发出轻微的回响。
薛定邦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思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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