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鸣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哪怕严鸣与他有七岁的年龄差,但不可否认的是,与严鸣相处的过程让他觉得很舒服。
“然哥,我后天就要回家过年了,你真不出来玩吗?”
宋然盯着这条信息,半晌,回道,“回家路上小心。”
并没有回应严鸣邀约他出去玩的问题。
锅里咕噜噜熬着乳鸽汤,他开盖下了姜片和红枣,汤水呈现浓稠的黄,香气袅袅,这道乳鸽汤要熬制一个小时,做起来也有些复杂,熬久了怕肉老,熬得时间不够又不入味,可是沈闻飞很爱喝,宋然也乐得花心思去烹饪。
隔了好一会儿,手机又传来信息提示声,宋然拿起来一看,唇瓣微抿。
“然哥,你和他是不是那种关系?”
宋然关小火继续熬汤,想了想,沉静地询问,“哪种关系?”
他没有放下手机,而是等待着严鸣的回信,等了好半天,等来一句,“然哥,我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偏见,但是我觉得他管你管得太严了,你如果很缺钱,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宋然默然许久,回味过来严鸣误会他是沈闻飞包养的情人,他应该为此感到被冒犯,换做别人,还可能会勃然大怒,可他却只觉得有点无力,大抵所有见过他和沈闻飞的人,都会觉得他配不上沈闻飞,也不怪严鸣这么揣测。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严鸣给宋然打了个语音通话,宋然接了。
手机那头传来严鸣充满歉意的声音,“然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是我想多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
宋然笑笑,“我没有生气。”
“那你跟他?”
宋然没有计较严鸣的多问,顿了顿,“他真的是我的雇主。”
“对不起,只是他对你的态度不太好,我才瞎想的,然哥,我以后绝对不胡说八道了。”
“没关系的,”宋然并不介意,听见严鸣耷拉下来的声音,略忍俊不禁。
这件事算是翻篇了,严鸣换了个话题,“然哥你不回家过年吗?”
宋然边拿勺子拂去汤上的白沫,边回道,“不回去。”
“那我们就得明年再见面了。”严鸣的语气听起来好不失落。
宋然没有搭腔,耳尖地听到大门传来动静,应该是沈闻飞回来了,他拂汤的动作一顿,连忙小声说,“我得做饭了,我们下次再聊。”
然后也不等严鸣说话,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十足像极了怕被丈夫抓到婚外情的妻子,很是心虚。
宋然摸摸自己的脸,走出去迎接沈闻飞,“今天这么早回来?”
沈闻飞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处,见到围着绿色小花围裙的宋然,拢着的眉心被眼前温馨的一幕抚平,他闻见香气,随口答道,“年末工作都在收尾,没那么忙,今晚吃什么?”
两人就像同居的情侣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宋然很是满意如今的状态,即使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门,但只要知道沈闻飞会按时回家,他就乐意待在同一个地方翘首以盼。
日子平淡地过着,很快就临近除夕。
宋然的奶奶前年已经离世,老人家苦了一辈子,走的时候却没有多少痛苦,按理说她才六十多岁,不应当这么快离开,但也许是活着太没有趣味,就在一个春夜里悄然长眠。
当时宋然仍和沈闻飞在A市,老人家一走,宋然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沈闻飞特地请了年假,二十四小时守着宋然,他才渐渐从痛失至亲的痛楚里走出来。
A市是宋然的家乡,但奶奶去世后,有沈闻飞的地方,才是宋然的归属,因此去年和今年他们都留在C市过年。
宋然跟沈闻飞相识多年,虽然沈闻飞从来不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但宋然知道他母亲在他十四岁时就离世,而他跟父亲关系并不太好,有时候不小心听见沈闻飞跟父亲打电话,语气比他工作时还要公事公办,就像是有什么任务不得不接听一般,全然不因为对方是他的父亲而聊天。
沈闻飞不是会把私事主动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人,宋然也从来不会过问,但每次沈闻飞跟父亲通完电话,都免不得要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宋然就成为了最好的疏通情绪的渠道。
昨晚沈闻飞接完电话,直接到宋然房间,缠着宋然酣畅淋漓地发泄,在床上的沈闻飞一改素日的清冷形象,总要弄得宋然昏昏沉沉才肯罢休。
两人依旧不同寝,宋然次日醒来还有点恍惚,他口干舌燥,爬起来想到客厅去喝水,走到转角才听见有声音。
“李总不用客气,份内之事而已,礼物您带回去吧。”
“沈工你太谦虚了,这次的项目要不是有您把关,还不知道得损失多少呢,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您就收下。”
“不用了,李总......”宋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客厅前头,他穿着灰色印白条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地趴在脑袋上,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猝然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闻飞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登时刹住脚步,愣在原地。
沈闻飞几乎不带人回家,就算有也会提前告知,乍一见生人宋然混沌的脑袋才像敲了钟一般,骤然醒了。
被称作李总的男人见到宋然,怔了一下,面对他探究的目光,宋然四肢僵硬,恨不得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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