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或许明天,哥哥就能出院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看到弟弟小小一个人趴在床尾,他挣扎着自己坐起来,小孩被他惊动,睁眼坐过来:“哥哥!”
少年摸摸弟弟的头,只关心:“这两天有人欺负你吗?”
弟弟用力摇摇头:“没有的,而且他们对我好多了。有个漂亮的哥哥……”
他把遇到的大好人向哥哥形容了几遍,又想起什么,把书包倒过来,给他看池寂送他的水胶囊。
少年听着他慢慢说,伸手把那两板水胶囊举到眼前,看着看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变了。
“我本来要还回去的。”阿越说,“哥哥说过不可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可是大哥哥说是探望你的,希望你好起来……”
少年用力扣住铜版纸,捏得哗啦作响,郑重神情问:“大哥哥长什么样子?”
第26章
弟弟摇摇头:“他一直挡住脸的。”
“眼睛呢?嗯, 其他特征呢?”哥哥追问道,看着弟弟不知所措的样子,吸了口气放平语气直接问, “我贴墙上的海报, 你也天天看, 你觉得和他像吗?”
弟弟茫然片刻,不明晰的记忆渐渐串起来, 眨了眨眼睛。
像吗?大哥哥有一双同样,不,比海报里的人更漂亮的眼睛。
还有他的手腕上,也和海报里一样有一颗痣, 只是颜色更加鲜艳。
会那么巧吗?
听了弟弟的陈述,哥哥没有再说话,他慢慢靠回枕头上, 看着那一板水胶囊出神。
会是他吗?
“那个人住哪?”哥哥道,“等我出院, 我们去谢谢他。”
“招待所……”弟弟说着声音有点低落,“不过, 他说明早就会回去了。”
哥哥闭着眼睛歇了一会,忽然扶着床沿坐起身来,坚定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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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月亮出来不久, 招待所前面的空地被照得亮堂堂的,一辆车站来接人的小巴车停在当口,两边行李舱门拉开, 围着车的摄制组的人正依次把行李箱往上面搬。
池寂坐在之前小孩蹲的那个石凳上面打电话,一手按着鼻梁揉了揉,答复老刘他已经带着全组一起下来了, 车票、机票都已经改签,顺利的话明天中午就能到家。
老刘长舒一口气,却语速很快道:“你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了,我们已经在机场旁边定了个房,下机后你只有半个小时洗澡换衣服,然后直接去冰涯议事厅。”
饶是池寂知道上面那些人不是他们轻易惹得起的,也没办法在突然得知改行程时保持得多么淡定,坐在那儿举着手机,眼睛望着上下行李的车,揪着还塞在口袋里的毽子毛不说话。
可这也不能怪老刘,这种活动全娱乐圈没有哪个艺人敢推辞。从今晚第一个电话开始,池寂听着老刘在那边着急上火又低声下气,就已经决定好了配合到底。
薄阎拖着他的行李箱走到车边,他的行李比其他人都少,只有一只15寸的迷你登机箱,令人十分怀疑他是怎么把两周的换洗衣物装进去的。
开车的师傅是当地人,一人高马大的光头汉子,十分仗义地在舱门边儿守着,谁要是搬不动行李他就上去帮把手。多数人的行李箱虽然大,但都塞的是衣服,唯独最后几个装器材的箱子那叫一个死沉死沉,俩瘦巴巴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把箱子弄到车前头,看见师傅便目露求救信号。
“麻烦搭把手。”
“好嘞。”师傅答得麻溜,动作更麻溜。他哪知道箱子里装着什么,只当跟前边那么多差不多重,结果一提溜一使劲愣是没拽住,眼看那口装着昂贵器材的行李箱就要砸在地上——
薄阎伸出一根指头,从侧边将将勾住把手,那只箱子就止住了坠势,四个轮子好险停在了离地面一厘米的位置,一动不动。
师傅一愣,他自然是感觉到了箱子太沉他没搂住,那势头怎么能给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止住呢?这人得是举重冠军吧?抱着敬畏和好奇他看向了伸手的薄阎,然后表情默默地裂开了。
小白脸,是小白脸吧。
薄阎自然是不懂师傅那复杂的神情的,他视线移到那几个工作人员脸上,看见他们纷纷双手捂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薄阎顿了一下,有点踌躇。他余光扫到池寂收起了手机站起来,片刻后垂眸看向身边剩下的几口箱子,索性一手一个,利索地全塞进了舱内,然后点头致意,便转身上了车。
几个人在底下面面相觑了几秒,纷纷内心感叹,只见过助理给明星搬箱子的,没见过明星给助理搬箱子的;更离谱的是,他居然搬得动!
池寂看了眼时间准备上车,见那几个人还在挤眉弄眼,不禁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是有人说出了薄阎的壮举,感慨道:“没想到薄先生看起来高冷,实际上热心又能干啊。”
池寂听有人夸薄阎便觉得高兴,面上故意不显,却要轻描淡写地接一句:“他哪儿高冷了?明明就只有高,没有冷。”
池寂上了车,司机身后那个连座是给他留的,以往他旁边都会空着,但现在多出了一个薄阎。
薄阎正捧着一本书埋头苦读,池寂懒得瞟,知道多半又是奥斯汀写的哪本古代西方名著。这家伙最近似乎热爱言情小说,不过他总是对书名进行习惯性篡改,比如除了池寂以外的人去看封面,就会看到薄阎正在阅读《国家地理——失落的一百年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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