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巧。”老刘叹了口气,“本来你们今晚打擂台的事,网上就议论纷纷的,下午这一出戏唱的,更是热度居高不下。”
池寂顿了顿,轻笑问:“热度高不好么?”
他先前说话还只是有点哑,到这句直接是疼了,赶忙接过助理手里的大号保温杯,大口地灌起水来。
刘望春这才注意到自家艺人奇异的嗓音,不由侧目,扫了眼少年俊朗的侧脸,大惊失色。
“你的脸……”
池寂有些茫然地扫过去,看见老刘完全变色的面孔,便下意识去看后视镜里的自己。
素来冰白中透着一丝玫瑰色的脸颊,变得暗黄没有光泽,像一枝搁在瓶子里忘记放水的白蔷薇。
/枯萎/
池寂脑海中晃过这个可怕的词,他明明将整杯水都喝下去了,怎么会这样?
不行,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开快点!”老刘拽着司机嚷道。
本应直接驶向场馆的车掉了个头,朝医院驶去。
“怎么就没多带点水……”助理懊悔得想撞墙,把包都翻遍了,只找出几颗水胶囊。
在普通人缺水濒死时,一颗水胶囊就能救命,可池寂是玫瑰,他需要的分量即使在医院,也需要层层打报告才能申请上。
刘望春焦虑不已,不停地打电话,向上报告,再向上报告。
众人关心的视线扫在脸上,池寂尽管感觉很不好,还是睁开眼睛,叹道:“没到那份上,别搞得好像我快死了好不好……”
濒死的经历他有过一次,和这差远了。
刘望春赶紧道:“你先别说话。”
助理看了眼后视镜,突然惊恐,转头朝后看了一眼,手猛然攥紧车座。
“老大!”他哇哇叫道。
“别大惊小怪的——”
助理眼神慌张:“有、有车在后——”
他话音未落,车身猛地一晃,搁在车前的海珠装饰品、音乐盒重重砸下来,所有人身体猛向**斜,前座被安全带勒紧,后座几个人哐哐挤到一起,一声“啪”的脆响,是脑袋撞到车窗的声音。
司机又急又怒又怕,习惯性猛打方向盘,车子在路上险些横过来,正要停车却发现那辆车又一次向他们撞过来——刚才的减速竟然是为了拉开距离加速!
“草tm的,在搞什么东西!”刘望春狂骂之下,司机略微清醒过来,狠踩油门,车子在冲出绿化带之前终于掉正头,朝前方一路狂奔驶去。
“快打报警电话!”刘望春催助理,一面看向池寂,眼神变得恐惧:少年洁白的额头上,一缕鲜血汨汨地往外冒,鲜红的颜色被黯淡肤色衬得格外惊心。
几片叶子自动钻了出来,中央还是柔软的淡绿,边缘已经焦黄卷起,伸展着贴在伤口边缘,努力按着止血。
“我没事。”池寂哑着声音,低低道,“皮外伤。”
去他娘的皮外伤,刘望春气疯了,这可是掉根头发老板都要扣他奖金的人,全公司上下捧着的!一下子出这么多事,他心里又怕又气,望着后面和那辆车的距离,急吼吼问助理:“打通没有?”
“打、打不通!”助理哭丧着脸道,“没信号,车上没信号……”
突然间,那辆车撞了出来,而每个人都没有信号。
车上一时沉寂得可怕,只有转速表飙到极限的可怕声响,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
他们原本要开往市区,中途因为池寂的症状转去医院,图快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新修路。正因如此,得以能够狂飙车速,也正因如此,路上连个能报警的人都看不见。
池寂的呼吸越来越浅,他撑起眼皮瞭了一眼后视镜,锲而不舍想撞死他们的,是一辆灰色的改装雪铁龙,外表毫不起眼,势如疯狗。
车上隐约可见不止一人。
“对不起。”池寂突然说。
其他人一愣:“说什么?”
“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却连累你们。”池寂垂下视线,望着自己胸口的怀表,认真道,“顶多再撞三次,大家都会没命。把车门打开吧,我跳下去,你们直接开去警局报警。”
“开什么玩笑。”说话的却是暴躁的司机,“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
“没事的。”池寂坚决道,“我不会在成年之前死掉的。”
刘望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怀表,眉心一跳,正要说什么,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
“车身损毁80%……车窗损毁100%……”
“啪嚓”
车窗几乎是同一刻全部碎裂。
“再撞一次就要炸了。”池寂咬牙坐直,四面风灌进来,吹得他贴薄的白T鼓起,他用看不清的速度将先前摘下的护腰扣上,上身伏低,左膝压在车座上,一手从车窗探出去按住车门扣锁。
刘望春想要拉住他:“别做傻事!”
但池寂已经拉开了车门,回头朝司机说了一句什么,头也不回地跳出了车外。
车门大开着,撞着车身发出哐哐的声响。后面那辆悍猛的雪铁龙正要加速撞上去,追击者却是一愣。
被勒令袭击的目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道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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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池寂居住的屋子布局一模一样的公司顶层套间里,薄阎随意穿着一件轻薄的外套,手里捏着一本蓝星20世纪出版的武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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