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的闹钟反复震动也没有得到主人注意,终于不满地从床头柜上跌下,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响宛如拉开了噪声的序曲,紧接着是小区里菜场的嘈杂声,幼儿园早操的音乐声,以隔壁一声“砰”的开门声作为分隔符,换成三百六十度环绕的搬家声。
床上裹成一堆的被子里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极漂亮的手,摸索到枕边不知何时开始响的手机,抓到被子里。
“喂……”
青年疲倦的声音透着没有睡好的沙哑,那把独特的嗓音极为迷人,又因为绝少开口而让人执念更深。
打去电话的经纪人手一顿,完蛋,他忘记关免提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一半欣喜,一半谴责。欣喜的是,大清早就能听到池崽的绝美少年音,提神醒脑神清气爽省掉一杯泡咖啡的水。谴责的是,老刘竟然把没睡醒的池崽生生吵醒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望春一把抓起手机蹿到阳台上,关紧双层玻璃门,隔绝了众围观者失望的叹息声。
“今天起得有点晚啊。”老刘竖着耳朵,听到青年在那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唔。”
就这么随意一个短音也像在撩拨人,要不是他老人家功力深厚受刺激过多,恐怕也要像团队那些小年轻们一样失血过多。
池寂把手机贴着耳朵,外面太吵,他又缩回了被子里。老刘跟他说行程安排,他安静听着,偶尔应一两声。
“今天晚上的活动千万别迟到。”老刘说,“就是那么巧,夏清晚上的MK新店剪彩跟你同一个商场同一层,嘿,这不就是对面打擂么?
你下午有安排么?虽然是不需要彩排的站台,却是公益性质,早点去,别被拿住话柄。”
“中午要给小也送行。”池寂翻着消息列表,“三点能结束,距离不远,活动七点半开始,放心。”
老刘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听池寂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他这把老骨头也不免有点发飘。
真是太熬人了。
“我的哥哥哎,你还是别开口了。”
“。”
“哎哎先别挂!”老刘喊住他道,“还有个事,你那楼十楼以上都是咱公司包下的,以往顶楼不是只住了你一人么?今天有个新人住过去,他经纪人跟咱们有资源置换……”
“知道,听见了。”池寂郁卒地说。
他清醒的差不多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水一饮而尽,踢了被子翻身下床,眼睛在屋子里搜寻趁手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内心排演现在去砸门的后果。大清早五点就开始搬家,叮叮当当吵得他反复做梦,他倒要看看是哪位实绩彪炳的未来天王,做事这么任性?
五分钟后,穿好衣服的池寂拿了一叠粗饼干、小面包和白奶块,站在自家门口。
池寂想着可能的名单,耳朵支棱着,分辨屋里传出来的对话声。
很年轻啊。
池寂靠在门上,往嘴里丢了颗奶块,肆意根据声线在大脑里描绘对方的轮廓。应该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成没成年还不一定呢,不过能在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不是有背景就是能力出众,大概很被看好吧。
屋里说话声渐渐近了,池寂稍一顿,还没来得及挺直腰,两个搬家工人一前一后出来,看见对面的他,轻轻吃了一惊。
池寂没有开口,他神色天生是有些冷的,冰雪般的皮肤下隐隐印着淡红,侧脸还有被枕头压出来的印子。
大明星啊。
虽然常出入这小区,也没少见过明星,两位工人还是忍不住有些肃然。
明星和明星也是有区别的,有些明星是因为能力而出名,有些是因为外貌,但即便是外貌好,也有气质上的微妙差别。
池寂是那种,明明才华出众,却还是让人更注意他外貌的明星。他是天生的耀眼,明星中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第一眼看到。
池寂站直了身子,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盘子,正想问问他们要不要吃点早饭,却听见了那个年轻的陌生声音。
“你要进来坐坐吗?”
再抬起头来时,两位搬家工人已经不见了,敞开的门后,只有一位高个子青年站着,并专注地看着他。
见他抬起头来,便补上一句自我介绍:“我是薄阎。”
只看一眼,池寂就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刚进公司就住在这里。
薄阎有一张符合全体人类审美的面孔,一副符合男女老幼审美的身材,包括他的声线,甚至是动作和眼神,都是可以用完美无缺四个字来形容。
这很奇怪,池寂心想,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何况男性的美再盛也很难超越女性,他却会下意识选择完美这个词,形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性。
池寂停下来思考的时候,嘴里含着的那颗奶块就失了舌尖的搅动,干巴巴顶着上颚。
“不了。”他说,意识到自己出来看热闹被人抓了个现行,清了清嗓子,将盘子托了托,“你要不要来点?”
多么和睦和谐友好的邻里互动,池寂心想。他原本好像是想砸门来着。
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仿佛是在打量。
“谢谢。”新人上前两步,从门框里踏出来,站到池寂一米左右的距离前。远看只觉得他很高,站近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便让人有些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