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重锦出声阻止:“不不,别急,本座先讲讲这些年我教的情况——”
大家一边倒的不乐意,来这不就是为了幽冥府么?谁想听烈火教嘚瑟那点破事啊。
据探子说,南海剑派自从接到死帖后,怪事频出,实在让人怵得慌。
先是南家那祖坟被人一夜之间全被挖了出来,那些白骨都埋在地里多少年了,居然一夕之间全被拼凑成骨架子,趁夜一串串挂在渠县城门上,四五百具白骨迎风晃悠,差点没把早上巡城的人给吓死。
这还不止,在武林盟赶到救援的两日前,南老爷子的大弟子带头叛走,虽被制服,但损失惨重,外患不休内患不断,前景堪忧啊。
苗王、蛊女等几人都下了注,都是毫无悬念的都压幽冥府赢,夏重锦都没想问不周宫,天底下谁不知道这两家是死对头啊,肯定是压——
“本尊压武林盟赢。”
众人诧异,都看了过去。夏重锦愕然,说你当真?郁衍说当然。
“要杀便杀,堂堂正正杀个明明白白,这般藏头露尾故布疑阵的做派,不是小人姿态是什么。”
琳琅阁主是下一个,他笑了笑,将手里赌注扔往一边,也是奇了怪了,这瞎子扔东西,还扔得不偏不倚刚刚好。
“赌桌上一边倒还怎么赌,以小胜多赌起来才有意思,既然这样,那我也买武林盟,堵十万金。”
夏教主先是被驳了话,之后又被十万金夺了风头,一张脸顿时黑下,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棠心心。
晚宴时,她主动献舞一曲霓裳羽天舞,自认发挥出众,但席下有两人始终无动于衷,明显走神。她同苗疆蛊女是手帕交,不怕有话直说,那两人一是琅琊阁主,另一个则是郁衍。
“你可知道,老娘这次大老远跑来是为什么。”
蛊女看她满脸阴沉气,不解道:“夏教主信中不是写了,要共襄复兴魔盟大计?”
“那龟儿子狗放屁你也信,老娘这次来。”棠心心一把拳头捏地咔擦响,掷地有声道:“就是来复一箭之仇的。”
多年前,她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肝,想用天魔阵困个好看的回去开枝散叶,不至于让自己的绝世美貌无人继承,谁知这臭男人不仅无动于衷,还把所有人踢下冷湖中。
输可以,又不是没输过输不起,但偏偏此战被笔使看见,非说她棠心心入水妆融后,判若两人,难担第一美女之名——
这样的奇耻大辱,谁能忘记?
这些年,棠心心憋着一口硬气,更加用心保养自己,让一颦一笑无懈可击勾魂夺魄,昨日渡江,赶考的书生隔船窥得她一面,惊为天人,当场做诗写赋,棠心心暗喜自己宝刀未老之余,立刻命弟子全部临摹千份,大力传颂,务必达到洛阳纸贵的效果,牢牢制霸江湖第一美女的头衔。
“瞎子看不见我的美貌,倒也情有可原,可那郁衍是睁眼瞎子么?会无视我魅力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棠心心咬牙切齿的竖起二指:“瞎子跟断袖。”
棠心心这些年的努力,蛊女是看在眼里的,肉不敢多吃,笑不敢太大,还到处托她找各类回春养颜的宝物,若能从心魔里解脱出来,当然是一桩大好事,她想了想:“若姐姐真想求个明白,那也不难。”
棠心心眼中一亮:“妹子你有法子?。”
“妹妹最近新养了一窝蛊。”蛊女附耳过去:“有一只呐……”
**
要搁其他地方,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没人愿意去做的。
可来魔盟的各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太清闲的主,蛊女所说的宝贝是蛊与蚊虫杂交的后代,长出了飞行的翅膀,可跨越刀山火海困难重重,轻轻来,翩翩得走,身姿轻盈,一点不像原先笨拙丑陋的蛊虫,要靠蠕动才能靠近目标。
江湖代代人才出,唯有不断追新求异,方能当好弄潮儿啊。
这边,郁衍稍喝多了点,酒气上涌,干脆在凭栏边小睡了一会。
他枕着手臂,瞌到半睡半醒的时候,瞧见廊端有人。
那是个模糊的影子,但他就是知道这是谁的,是他干儿子,已经离开他,去孝顺别人的干儿子。
“你过来。”他听见自己喊了声:“听到没,过来,给干爹看看。”
影子当真听话,一步步来了,随着轮廓渐清,郁衍心中砰砰作响,身上竟也跟着热了起来,由肤至骨,由骨入心那种。
这是怎么了?方才的酒有那么烈么,不至于,比起不周山当地的刀烧酒,外族的葡萄酒就像兑了水,寡淡无味,以自己的酒量,真不至于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铁定是醉着,因为只有醉梦里,才可能会有那么多不着调的黄粱一梦。
北边万木凋零,南边的花又旺盛得不正常,栏边花藤攀墙附瓦,交织成一席密不透风的花帘。
芬芳如梦,一醉方休。
醒后,郁衍怔忪片刻后,他抬起手——原来痒,是手腕被叮出了好几个红疹子。
南蛮虫蚁实在太多,百毒不侵不代表就不怕蛇虫鼠蚁,郁衍人白藏不住事,皮肤薄,一被叮就很显样,一抓更是触目惊心,留下条条容易让人误会的红痕。
分舵有药庐,郁衍不请自去,配好药要走时,听隔壁屋有两人正在交谈。
那是烈火教的宣大夫在接待旧友,旧友原是京城某个小王府的次席大夫,一直不得志,上月被南海剑派重金聘用,就在走马上任的途中得知死帖一事,哪里敢再去,一面无颜见旧主,一面囊中羞涩,只得投奔老友请帮忙某个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