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笑了,“我也不想离开啊!“说着他的面容转暗,”但是那里出了很吓人的事情,我是被人救出来的。若是没有她,我也早就死了。那就没有你啦!”
“出了很吓人的事?“黄泽霖突然插言道:”你知道那是哪一年吗?”
罗轻雯说出了一个年号。
沐夕沄与古青桥皆是一凛,那一年,正是五十年前临魔渊大战的年份。
黄泽霖此刻也隐隐激动起来,白色的胡须被突然加重的呼吸撩动,疾速地颤抖着。“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罗轻雯轻叹一声道:“祖父当年只有十岁,那一天,村里来了个仙君,白衣俊容,十分潇洒。村里的孩子好奇,全都要去看。外祖父那时有些孤僻,孩子们都不太喜欢他。正巧那天他与一群小男孩起了冲突,被那群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不敢回家,便一个人跑到了村外的大树下。”
十岁的小男孩窝在树洞中哭了很久,最后疲累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铃铛的轻响。那响声十分细微,却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勾着小男孩的心。
睡梦中的孩子身子动了动,双脚不由自主地蹬了几下,却碍于树洞的阻隔,未能动弹。
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就是这时,他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女人。
那女人自村中来,面色凝重悲戚。
孩子不以为意,钻出树洞便往村里去,却被她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小少年使劲想挣脱女人的手,无奈那女人看起来柔弱,手劲却不小,如铁环般牢牢抓着他的手腕。
“别进去,里面……不安全。”
小孩哪里听得进去劝,又是踢打又是叫喊,一番胡闹后,被女人捏住了后颈,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已到了百里之外的一个镇上,躺在一个穷酸秀才的家里。
秀才正背对着他,在一张桌子上作画,画的正是那个女人。
他一连画了好几张,都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后来,过了好几天才有消息传来,外祖父生活的那个村子,莫名被屠。
当时临魔渊大战在即,人人自危,屠村这种事情,全都被自动划到魔族的账上。
黄泽霖听到这里,不由得又问道:“你母亲可知道,你外祖父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母亲那时年岁尚小,外祖父也许提到过村庄的名字,但她没有记住。”虽不知黄泽霖为什么会激动,看到他一脸失落的表情,罗轻雯安慰道:“老人家莫急。我们这次去雁离镇,虽没有太多收获,却根据那副画像的落款印章,找到了当初绘制画像的人。”
当年风流倜傥的当地秀才,已变成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但说起五十年前画像时的情景,老人却记得十分清晰。
他清楚地记得,当日那个美女,满脸的疲惫与焦急,带着一个孩子,说是路上所救。但她有急事要走,见这秀才面善,便找上他,让他帮忙把孩子送去当地善堂。
秀才见了那女子的美貌,三魂七魄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女人以为他想要报酬,便拿出了那块玉珏,让他凭玉珏到月牙城的钱庄,换取大量银钱。
而神魂颠倒的秀才,私自留下了玉珏,还期盼着能再见那个女人一面。
一块玉珏、一副画像,这就是救命恩人留下的所有东西。
一路寻亲,到最后却只得到了一个地名,罗轻雯的心头万分失落。她看着黄泽霖,轻轻道:“那秀才说,当年被屠的山村,叫做锦绣村!”
第89章 交心
此话一出,黄泽霖一阵巨震,坐回椅内。
苏言君忙上前扶着他,见他脸色苍白,赶紧伸手替他揉了揉后心,输入一小股灵力。
“我没事,”黄泽霖摆摆手,又抬起头来看罗轻雯。“你的外祖父,是不是姓黄?是叫黄敏泽还是黄敏轩?”
罗轻雯吃惊地掩了口,半晌才回答道:“是黄敏轩。”
“唉,”黄泽霖一声哀叹,老泪纵横。
见此情景,罗轻雯一下子扑到黄泽霖的脚边,颤声道:“老人家,你可是知道什么?”
黄泽霖睁开眼,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发顶,“我叫黄泽霖,你祖父黄敏轩,是我兄弟之子,我的亲侄子。”
一室内寂然。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从未见过面的两人,竟是血缘关系如此亲近的祖孙!
一个是万里迢迢,寻亲未果的少女,一个是早年灭族,孤身百年的老人,如今找到了血缘亲人,怎不激动!
罗轻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黄泽霖将她搂在怀里,不断地拍着她的后背,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沐夕沄看了一眼身旁的古青桥,只见他两眼仍紧紧盯着那幅画像,眼眶微红,便上前从他手里拿下那幅画,折好放在桌上,轻轻拉过他的手。
两人的手在袖下紧握,古青桥深深地望进沐夕沄眼里,久久不能言语。
好半晌过去,祖孙俩才收拾好情绪,罗轻雯又将眼光投向古青桥。尚未说话,黄泽霖已道:“这事年代久远,他和你差不了几岁,怕也不知道多少。”说完,也抬眼向他看去。
古青桥明白黄泽霖的意思,站起身来,对两人道:“确是如此。画像上的人,怕是与黄长老年纪相当,青桥实在是没有印象。若家父家母在,或许还能分辨一二,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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