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字乃荒谬不合理的意思,云芜心中一惊,狠狠地拽了他一下,看向他的目光喊着警告:“闭嘴。”
他警告万周晏,就要去给上神道歉,却听上神道:“好,那下世轮回,我便叫沈妄。”
他无所在乎这些,灼日剑和周晏有缘,既然周晏给他取了名字,他便接着便是。
众仙围观,云芜在身旁,他刚经历完一场争斗,满身的鲜血狼狈,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可周晏却绽开了一个再欢喜不过的笑容。
云芜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愣了愣。他恍然间发现,自周晏被他带回天道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而两人对面的上神对天帝之争并不感兴趣,他不过是路过此地,查清楚此地杀伐之气的原因后就要离开,周晏送给他了个名字,他便也对他道:“你与魔物厮杀,却也不可把自己当魔物。”
他言尽于此,掠过两人,朝下一世轮回的入口处走去。
他身影渐远,周晏怔愣了一下,却慢慢弯下腰去。
一直挺直的脊背不堪负重般地弯折下去,周晏肩上的发垂下来,簌簌地抖着。
你与魔物厮杀,却也不可把自己当成魔物。
他们把你当个玩意儿,你却不能也认为自己就是个玩意儿。
杀灵兽,废仙君,无休无止地拿着剑麻木杀了这么多天,周晏本也以为自己和魔物并无什么区别。
都说仙君仁慈,可到最后,这漫天仙人,只有沈妄告诉他,你不是个玩意。
残阳如血,一片澄明。
*
大抵是云杉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了,自那日被带回去后,这次周晏在石屋中休息了很久。
他在石屋中没什么事,就开始算云芜什么时候去把云杉从他宫殿中揪出来。
等云杉彻底被抓到,他就能走了。
这是他和云芜商量好的。
他在石屋中安安静静的,却不知又如何不如了云芜的意,他开始日日过来,说周晏可以去石屋外走动走动。
周晏并不想出去。
他不想出去,云芜便每天傍晚亲自拽着他,在天道四处走动。
每到一处风景不错地方,他便停下,温声问周晏:“阿晏觉得这里好看么?”
这么走了几日,仙君们碰到云芜时,称呼渐渐换成了天帝,看周晏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
周晏终是有一日烦了,云芜问他,他掀了掀眼皮:“云杉你还抓么?”
云芜一愣,突然笑了,亲昵道:“自然是抓的,阿晏既然催了,那我们就快些。”
他太清楚云杉的性格了,困着他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困着他让他每日听众仙君唤他天帝更能让他痛苦百倍。
不过他也听够了,此时周晏既然提了,那也就顺手抓了便是。
他刚登上天帝之位,就杀了自己亲弟弟的名声是要不得的,所以云杉不能杀,云芜便想着将他永远镇压在那方寸的宫殿中。
云杉最爱贵气堂皇的热闹,他就把他宫殿内所有的宝物都存着,连带着一起用阵封压了,再阵压于人道,让他只能看着,每看一眼,痛苦就多一分。
镇压的大阵,由周晏来布。
周晏在宫殿外布阵,云芜就带着天帝的姿态,进了宫殿最深处去见云杉。
没人阻止,阵法布起来虽繁琐却不困难,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大阵就已经成了,周晏布完后,倚在宫殿外的蟠龙柱上,抬眸去看无边际的星河。
他想着,等会儿云芜和云杉聊完,阵法启动,云杉被镇压了,他今晚就出发,往极地赶去。
不认路没关系,他可以慢慢问慢慢走,总能回去的,他的诗集还未看完,也不知能否赶上极地的第一场初雪。
他见过了落日,还未见过雪。
他在这想着,却不知宫殿内云芜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云杉惊恐地看着云杉手中的东西,怒道:“你疯了?!”
云杉一身黑衣,坐在殿中台阶上,把玩着手中的金黄灵丹,笑道:“我怎么就疯了?哥哥,是你疯了失了智,以为当了天帝就能随意拿捏我,躲在你那个小情人背后这么长时间,以为万无一失了,才敢亲自来见我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云芜跟前,脸上笑意又大了几分,举着手中的金色灵丹在云芜跟前晃了晃:“哥哥不如猜猜,父亲的灵丹如果碎了,我们谁能活着出去。”
他手中灵丹内金光流转,含着上届天帝一生修炼凝结的灵力,灵丹无意识,在谁手里即为谁所用。
云芜满眼忌惮,一动不动地盯着云杉手里的灵丹,唯恐那灵丹朝自己袭来。
那不压于天帝的一次自曝,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却见云杉笑意又大了几分,他眼神一变,灵丹并未被他扔向云芜,而是高高扬起,直接穿透了宫殿的顶,朝更高出飞去,而云杉的剑紧随其后。
一切变化在转眼之间,云芜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灵丹爆了。
掀起的灵力将宫殿内他和云杉掀翻在地,云芜的头磕在蟠龙柱上,良久未反应过来。
等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了的时候,云杉的笑声传来。
他也未好到哪里去,灵力震伤了他内脏,他像快被揉皱的破布,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可却笑得快意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破了个窟窿,哥哥你可怎么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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