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是上阵杀敌的兵刃,行动很快,将这一片水洼刨了个干干净净,犹嫌那巨石太碍事,铲着其基底一翻……没翻动,于是又从顶部用力一刺。
“轰隆”一声响,巨石开裂,哗啦啦散落成碎石。
炎烬抖了几抖,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怎么了怎么了?”
清横半躺在碎石上,正扇着满面的尘烟:“这石头碎了。”而后望着自己的手一怔,他此时又变成人形了。
周身尘烟还没散,迷蒙之中看见自己的衣服还在井边……刚好被急急过来的炎烬的轮椅后面挂钩挂住。
清横心跳顿停,瞧那玄色衣衫在轮椅后面轻轻翻飞。
炎烬继续靠近:“清横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清横没事,可不太好意思见人,他闭闭眼,想让自己恢复剑身,不知是心里不安宁还是怎样,竟是没变回去。
炎烬靠近的时候尘烟已散,清横瞥着他后方的衣物,悄悄伸手去拉。
“你没事就好。”炎烬松口气,“怎的好端端的石头会碎裂?”
“我砸的。”清横把衣角提起,慢慢地拉。
“你砸它干嘛?”炎烬想摸摸他,没摸到,于是转了一下轮椅。
刚刚拉起的衣角被迫松开,清横悻悻收手:“我想把它翻开寻找下面的蚯蚓,可是翻不开,便想着砸了也行。”
“果然是仙门名剑,你的灵力若是运用起来,想必很厉害。”炎烬再转轮椅,“清横你到底在哪里?”
“我厉害与否……看的是执剑人的本事。”他不觉得自己会什么灵力,炎烬转过去了,那衣服正好对着他,他再伸手,用力一扯再一拉,终于拉了来。
正此时,炎烬赫然转回,与他四目相对。
他拢着衣裳不敢动,愣愣看着轮椅上的人:“我……”
“我感觉有人动我的轮椅。”炎烬先道。
“对,是我动的。”清横迅速穿衣。
“不,像是人。”炎烬警觉地四处看,“难道这儿有别人,你看见什么人了没?”
“我……”清横正要说没有,忽而一想,似乎有个问题一直没反应过来。
他并没有必要跟炎烬隐瞒自己可以幻化人形的事儿啊。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还要费尽心思地躲着……他也不知道,大抵是哪根筋没别过来。
他轻声一咳,觉得有底气多了:“其实是我……”
“等会儿,你先别说话。”炎烬以手指在嘴边做嘘声状,屏息凝神静静听了好一会儿。
许久后,他松口气,笑道:“也许是我多心了,山上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的。”
清横也多心地问:“你好像不太喜欢有其他人?”
“就我一个人多随意,若有他人,洗漱都不方便。”
所以,幸好我只是一把剑?
清横想,那还是不能告诉他我以后可能就不只是一把剑了。
他低下头,微微闭眼,这次倒很顺利地恢复剑身,炎烬终于摸到他,探他身上没有新添印痕,放了心,听得轻微流水声,循着声音过去,在那碎石边道:“这儿有水潭?”
清横仔细看看,也是一惊:“原本只是水洼,好像巨石碎裂后,出现了一个大坑,又引来了水流,变成水潭了。”
水潭不大,炎烬绕着周边探了探,宽窄跟他睡的竹床差不多,清横说水里有一点鱼,有绿油油的水草,水还算清澈,四边有湿泥。
“我之前还说想钓鱼,这就有水潭了。”炎烬笑,又俯身去摸,手上沾泥,他道,“正好,用这些碎石在周边围一圈。”
这个活不难做,那碎石再敲敲打打变得更细碎一些,铺垫在水潭四周,形成一条环形的小石子路。
虽然不费事但也要花功夫,水潭修好天色已晚,那搭建厨房的进度慢了下来,早上种下的银朱色绸缎需要后天早上才能收获,这两天没有种其他的,今晚不用收取什么,只消点一根香烛在树下就是了。
米油盐都储备的还有,他现在不必担心会时不时没有饭吃,原先还有多种些蔬菜水果去卖的打算,但这奇怪的土地一天只能生成一样种子,不给他量产的机会,好像就铁了心只满足他所需所用。
好在种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连绢布都可以长,是否也可以期待一下,将来会长出钱来,要不长一套房子也可以,他暗想,他来的时代房子可是很贵的。
夜晚坐在那水潭边喝茶……没有茶叶,但茶具很高雅,即便里面装的是清水也似乎能闻到清香,这水潭离那口井不远,偶有风吹过,便激荡起阵阵涟漪,静谧的时候,连鱼在水中游窜似乎都能听到。
清横端坐在他对面,看这夜空中有莹莹光点飞过,宛若明亮的星。
炎烬听他描述,告诉他:“这是萤火虫,一种很神奇的,自带亮光的生物。”
可惜他看不见,否则,这山风习习,流水潺潺,再有几点萤火,一定是人间之最了。
清横惆怅道:“你真的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了吗?”
“我有很多的记忆。”他端着杯盏笑,“小时候在田野里捉蚂蚱,是班里最调皮的学生,后来我也教学生了,我还做过程序员,忙起来连着几天不睡觉,参加科研,开飞机上天,下地考古,也送外卖,干快递,维修水电疏通下水道……”
清横没接上话,他一句也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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