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栎乖乖放下手, 不过仍然没有直视他,眼神往一边躲。
“你是不是瘦了?”郎昱林心疼地说。
“有吗……杜奶奶刚说我终于被她喂胖了。”
郎昱林:“真希望我身边有一个不会拆我台的人。”
高栎被逗笑了。郎昱林说这句话的语气真的很像茉莉。
“你这个视角怎么回事?”郎昱林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背景,高栎像是坐在地面上的,“行为艺术?”
高栎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其实刚刚已经有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是不是还饿着呢?”郎昱林说,“快吃点东西吧,别等我回江城看见你真的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华胥虐。待员工。”
高栎说知道了,反问郎昱林不也同样在外面。
郎昱林:“这么关心我啊?”
旁边的曾总助连连咂舌。他听不到高栎那边的声音,只能从郎总这里做推断——刚才还死活不愿意主动联系人家呢,现在连这种厚脸皮的话都说出来了。这什么人啊?
高栎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已经发现郎昱林正乐在其中,决定挂断电话。
郎昱林:“等等。”
“您不是怕我饿着么,”高栎幽幽地说,“我饿了。”
“多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什么。你要是心里不高兴了,或者有什么想不开的,随时和我说,知道吗?”
一番话把高栎说得心生愧疚,他逃避心理很严重,求饶一般说道:“郎总,你别对我这么好。”
郎昱林早没了当初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幼稚鬼嘴脸暴露无遗:“你管我。”
高栎:“……”
“还有,说了多少遍,叫我……”
“玉先生。”
郎昱林满意了。
在挂断电话前,郎昱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不用去跟谁过节吧?”
高栎:“……用。”
郎昱林沉默一秒,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和罗玥?他不是有对象来着?”
“和杜奶奶。”
郎昱林:“你学坏了。”
不过他喜欢。同时还放下了心。
高栎不懂,高栎真的不明白。
他碰到过的类型里,郎昱林不是最缠人的,却是最叫他难以招架的。
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躲。
即使罗玥撺掇他,说有这种机会试试又如何。可能郎总玩绝地求生玩久了,也会想试试塔防游戏。
可罗玥不懂,郎昱林是华胥的总裁,拿捏着对所有员工的生杀大权,如果贸然去尝试这块蛋糕,最后却是悲剧收场呢?
他还要再去找一份工作吗?
爱情不是塔防游戏,高栎也没那个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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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连续两天,高栎都留在公司加班。烂尾楼里没有网线,他甚至不能把工作带回家里去。
以防万一,他让杜奶奶以后的周中不用给他留晚饭。杜奶奶摇头叹气,说他做的哪是会计,是拉磨的驴。
高栎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三十号这天,高栎来到办公室,看见余姣已经坐在工位上,手指在噼里啪啦地打字。
高栎没有打扰她,同样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就连那个和余姣关系最密切的女孩也在昨天晚上把总账单表格全部提交给了他,然而余姣还没有。
他没有继续催促余姣,就是在等她要耗到什么时候。看来她已经半点都不掩饰她的恶意,只差直白地和高栎说“我非常讨厌你,请你知难而退吧”。
高栎耐着性子,给后面交上来的这些账目做审核。他做事一向认真仔细,这是连讨厌他的人也不能否定的一项优点。
高栎的大学导师就对他说过:你非常适合和数据打交道,但日后要小心操控数据的人。
这让高栎在毕业之后对待工作更加认真细致,不敢踏错一步。
正因如此,但凡有一个下属拖拖拉拉,都是对他的一种干扰。因为他要反复去对比、去确认。
为了弥补在这里面浪费的时间,他必须牺牲他的个人时间。
他是在审核栏上签字的人,审核出了问题,他要负全责。
眼看时间到了五点,高栎放下手里的工作,站起身来。
他这个动作很突然,导致不少人都看向他。小齐更是配合地问:“主管,怎么了吗?”
“有点事要说。”
其实他现在非常紧张。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过威严的时刻,也很少有人怕他。他真怕一会儿说话的时候破音,或是出点什么别的洋相。
“大家先把手头的事停一下,听我说两句。”
余姣停下手,抱着怀往后一靠,在等着他的发言。
“今天五点半,所有人可以准时打卡下班。”高栎扫了一眼,看见小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
其他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只有余姣奇怪地皱起眉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但是,”他紧接着又说道,“还没有得到我审核回执的人、还有仍然没有提交结账单的人除外。都留在这里加班。我什么时候审核完,你们什么时候走。”
此话一出,好几个人脸上不太好看,那个女孩甚至“啊”出了声。
“怎么,有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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