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奶奶一挥手。“高兴点好,后生不要愁眉苦脸,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她老人家绝对是把这句至理名言实现得最彻底的一位,入住烂尾楼快一周了,不仅和隔壁街安置小区的老太太们成了广场舞至交,还红光满面,吃嘛嘛香。
据说安置小区还有个老头知悉她丧偶,打算和她搭伙过日子,她甩出自己在烂尾楼里的幸福生活,老头连夜逃走。她在老姐妹们的面前,抱着怀对老头家的方向“he tui”两声。“哼,男人!”
其风度及态度,堪称人生导师,希望未来有眼界的作者朋友,能为她写本励志人生。
高栎第二天下午继续请假,打算去另两家公司面试。
虽然华胥那边说了很认可他的履历,但甲方的事,变数一向很多。高栎没有蠢到真就一门心思回家等通知。
这次请假,部长的脸上显然有点情绪了,不太乐意的样子。
高栎什么也没说,就摆着一张诚恳的脸在他面前坐着,大有不批假就不走的意思。
他是马上就要拿着东西滚蛋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部长理亏在先,也不能对他说什么重话,只好抬手放人。
高栎突然就觉得,原来这个人如此纸老虎,此前他八年多的忍耐,就像个笑话。
怪没意思的。
人只要摆脱大部分责任心,人生就会得到质的解脱,高栎觉得自己大彻大悟,是能立地成佛的地步。
他直着腰杆出了办公室。
后面的两次面试,相对没那么严格。第一家而且对于高栎提出的薪资待遇,有明显的犹豫。谈了不到二十分钟,高栎就告辞去了下家。第二家的态度倒是更好一点,不过一番交谈下来,高栎看着这家公司,总觉得有自己前东家的影子。
这年头,找个双方都满意的工作,真是难啊。
两天后,就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多面几家公司的时候,他收到华胥科技人事部的邮件,说是恭喜他通过第一轮筛选,进入复试。
于是在周五这天,他再次来到华胥集团总部的大楼。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缘见到那位长得很帅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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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一楼的他不知道,华胥集团的帅比老板正站在21楼的沙发前,给身着旗袍、并腿侧坐在沙发上抹泪的女人递第74张纸巾。
众所周知,霸道总裁一定要有一个复杂的家庭背景,但凡有个幸福的原生家庭,都要被开除霸总籍。
郎昱林同样如此。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继母,从前是个女演员,在他十岁那年嫁给了他爹,就此隐退,至今还有一众影迷惋惜她英年早婚,到处夸赞她的代表作白素贞是白蛇天花板。
这说明她的演技很好,尤其是哭戏,格外有感染力。
“昱林,你一定要回家劝劝小煦。我也不想做那种事,谁知道他眼光这么差,他找的那个小主播,我一说给钱,也就是试探一下,谁知道他马上就接了,接我儿子的电话都没这么快!现在小煦人是回来了,但是吃饭都要按颗数,说是超过一百粒米就吃不下了。你说他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呜呜呜,你爸爸还骂他,说要再赶他出去,我苦命的儿子呜呜呜……”
郎昱林递出第75张面巾纸:“别哭了张姨,再哭金山寺就真的淹了。”
张姨抬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开什么玩笑!”
“他还年轻,不懂事,为情所困也是暂时的,过几天他就想通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张姨继续抹眼泪。“昱林,算阿姨求你,你回去劝劝他吧,他从小就跟你亲,再说这事你有经验,他会听你的。”
虽然年近五十,但她保养得当,仍然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郎昱林笔直地站着,脸上倒是维持着一贯的微笑。“我还真的不是离家出走,也没为了谁要死要活。再说了,当初小煦要私奔,您不是说这都是我带坏的。”
张姨哭得更大声了,一下下拍着丰满的胸脯。
“你还记我这个仇干什么!我和你爸那时候多着急啊,一共两个男崽,全是同性恋,郎家这是要绝后啊!现在我也认命了,他喜欢男的女的无所谓了,但不能不吃饭啊!”
郎昱林心说这不是还每天能吃一百粒米吗。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不然就是一出现代版水漫金山。
妈虽然是后妈,但弟弟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真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郎昱林叹一口气,答应明天回家里看看。
张姨见他松了口,掉的泪珠子明显少了十毫升,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言语一定要平缓,态度一定要温和,还列出了一系列关键词,避免刺激到抑郁中的郎煦。
郎昱林礼貌发问:“要不然还是您自己来?”
张姨揪着手帕:“都说了他不听我的呀!我嘴也笨,说话也没人听……”
“您别谦虚,当初我被我爸扫地出门的时候,您作用还是很大的。”
张姨靠在沙发上,表示自己头晕眼花,好像有点缺氧了。
郎昱林用内线呼唤曾总助,让他送缺氧的张姨出门。曾总助领命把花容憔悴的郎夫人送上车,回来看见郎总一脸疲倦,体贴地问需不需要给他预订一个汤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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