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庭到学业到法律到道德准则到校规校纪,比教导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沫站起身。
“那你来,还留着口气儿呢。”
晏学义这人,君沫太了解。
没逮到的时候,一副恨不得真的把晏良往死里打的态度。
等真的到跟前了,却只是抬手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一下。
兴许是觉得威力不够,又补上一句。
“小小年纪不学好!”
君沫和盛濡站在几步远的位置,盛濡刚才找了个小卖部,买了湿巾。
此刻两人正擦着手,又抽了张湿巾简单地洗了把脸。
君沫低笑道。
“刀子嘴,豆腐心!”
晏良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横很社会的样子,可接连被训了两次,被碾压得跟乖乖羊一样。
被晏学义拎着后衣领,上车,下车,而后来到汤丽店对面的马路边上。
四个人站在路边,店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汤丽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长发用了一支发簪随意挽起,坐在藤椅上,正一针一针地在绣东西。
汤丽卖的东西,量少,且价格不低,但每一件都不愁卖。
就因为她对待每一件产品的用心和认真。
“你自己看看,被你欺负的女人到底什么样。她都因为你没了老公了,还要被你敲诈,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因为你上次来砸东西,她货都坏了,辛辛苦苦白干一个月。
你自己好好看看,要是再敢犯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得你再也不敢来我们这边!”
晏学义义正言辞地训着,拽着晏良的衣领往前送了送。
“我……不是我砸的,是他们……”
“是你还是他们有什么区别,不是因为你吗?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妈那些钱不是给你的吗?”
晏良被问得一个字都答不上。
店内,汤丽一抬头,就瞧见马路对面的晏学义和晏良,忙起身,就那么站在店门口冲着几人招手。
“快过来,站在那边干什么?”
晏学义走在前面,晏良慢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刚过完马路就被汤丽把身上的校服给脱了下来。
“我上次就想给你说你校服坏了,结果也没机会,趁这次有时间,我赶紧给你缝缝。”
汤丽也没管先前在做的作品,拿了针线坐下来就开始给晏良缝衣服上被挂烂的地方。
一边缝还一边唠叨着。
“晏学义以前啊最爱惜校服了,他说他穿校服帅,每次都要我把校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说这样学校的女孩子才会看他,而不是看君沫。”
晏学义觉得难为情,忙让她妈别再说下去。
两母子有说有笑的,抬头把校服递给晏良的时候,竟瞧着他背过身去擦了下眼泪。
“你这是……感动哭了?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感动,我就给你缝了,都用不上我妈。”
晏良脾气倔,跟晏学义有得一拼。
胡乱穿上校服,吸了吸鼻涕。
“我没有,我是感冒了擦鼻涕。”
“哎呀,你鼻涕从眼睛里流出来啊,唬我,我吃的盐可比你多!”
晏学义话音刚落,胳膊就被汤丽扯了扯。
“晏良啊,阿姨不怪你,大人的事情,你也没错。阿姨只是希望你不要学坏,好好走你的人生路,千万不要以后回想起来觉得后悔。
而且……”
汤丽忽然顿住,上前一步,抬手轻轻地捋了捋晏良的头发。
“你爸爸是为了救你才没的,你忍心看着他死不瞑目吗?”
晏良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
“你不恨他吗?”
一个欺骗了自己妻子十多年的男人,最后还抛下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走了。
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谁能不恨!
汤丽仍是那副优雅又淡然的模样。
“恨,怎么可能不恨。他是对不起我,可他在世的时候除了你这件事情,其他的,对我都很好。
再说了,现在人都走了,我和晏学义也过得很好,总不能让我们以后的生活都活在恨意里啊。
那样,不是毁了我们自己的生活吗?”
晏良不知道,汤丽这话说是说她自己,还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他心底恨吗?
当然恨……
自己崇敬了多年,爱了多年的爸爸,竟然也是别人的爸爸。
而自己的妈妈才是那个没有名分的人,才是那个第三者。
那一年,他要去找汤丽理论,想要她把爸爸还给他。
可意外来临,他安然无恙,爸爸却没了。
看着那濒临崩溃的母子,他害怕了,退缩了,没敢再去。
直到母亲去世,他开始做坏事,捣乱,以此来刷足自己在世间的存在感。
反正也没人关心他什么样了,又何必在乎那些条条框框的。
这才在别人的蛊惑下接二连三地来找汤丽的麻烦。
却不想她会以德报怨,这么真心待自己。
“阿姨,我……”
晏良哽咽着开口,泪水却无声地从眼眶滑落。
君沫余光看向盛濡,抬了抬下巴指向外面。
“他们家的事,现在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雾城,我带你吃点地方特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