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就是天家的人,你们在宫里的荣辱也关系着陈家的荣辱,不求你们步步登高,只要你们不做出连累陈家的事就好。”
从一介寒门,到如今的一品大员,陈枋跃天资心性可见一斑。
他原本以为陈妙仪三人都不会中选,皇上疑心太重,又是个绝不容许自己权柄落到他人手里一丝一毫的独断专行的性子,根本不会让他这样的一品官员的女儿入宫。
但他猜错了那位帝王心思,三个年轻女孩只有陈慧茹没中选,陈妙仪还封了贵人。
要知道,此次选秀也就三个贵人而已,祁军旗蒙军旗汉军旗,他陈枋跃凭什么跟蒙军旗祁军旗享此殊荣?
陈府后院一应由沈嬛和大房媳妇贾氏掌管,陈妙仪陈庭芳进宫,府里自然要出一笔钱。
陈枋跃带着男客去前厅后,贾氏道:“妙仪庭芳进宫,咱们可得给她们准备些傍身的东西,不知太太如何打算?”
满屋子的目光都落在陈妙仪身上,陈家寒门,祖宗三代往上数最有出息的就是陈枋跃,如今陈妙仪成了贵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再者,若是陈妙仪真能诞下皇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让陈家改换门庭,站稳脚跟。
沈嬛就当察觉不到众人眼里几乎凝成实质的艳羡,道:“老爷为官清正,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实在不必掏空底子做面子。”
“中公每人给两千两银子,再赶八套衣裳并四套头面,你们觉得如何。”
陈府家底再薄,那也是一品大员,每年铺子庄子的产出都放到一块,平日的花销就从公中里拿。
小辈们挣多挣少则是他们的本事,银子捏在自己手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贾氏跟着沈嬛打理后院,知道拿出两千里已是不少,后面的八套衣裳和四套头面换算下来又是四千两打底,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三奶奶卢氏自幼就跟着母亲学管家,琢磨琢磨也觉得沈嬛的说法好。
二奶奶阎氏因着女儿封了答应,也抖了起来,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太太做事自是再稳妥不过。”
反正她女儿跟着贵人一样的待遇,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沈嬛又问罗姨娘:“你觉着如何?”
罗姨娘肩膀一抖,揪着帕子站起身:“够的够的,小姐在宫里有的吃有的穿,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
“姨娘!”陈妙仪恨铁不成钢地把她往凳子上拽,马上就呛了阎氏,“庭芳才是个答应,三嫂不知道宫里情形我也不怪罪。我总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每月望着内务府的那点银子过活。”
大太太皱眉,二太太阎氏被刺得想跳脚,却在沈嬛的目光示意下恨恨按耐住了,三太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这陈府是大房继承,轮不到他们三房,她才不淌这摊浑水。
沈嬛端坐着,看着把大家气焰都压得低低的贵人陈妙仪,“有商有量才能办事,既然妙仪觉得我说的数不可,那就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咱们合计一番。”
“衣裳就按太太说的,拢共八套,头面略少了点,再加两套。”
陈妙仪气定神闲,“至于银子,我在宫中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两千两扔进去都听不见响,八千两也就将将够。”
“八千两!”贾氏气笑了,“小姑没管过家,不知道当家的难,你问问老太太和大嫂,公中拿的出那么多银子吗?”
“我知道公中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陈妙仪望向沈嬛,“母亲名下的几个银楼铺子地段一等一的好,卖掉两个就够了。”
沈嬛端端地坐着:“照妙仪说的,八千两银子加八套衣裳六套头面,约莫一万四千两才能置办下来。”
“贾氏,公中能拿出多少?”
贾氏已不喜狮子大开口的陈妙仪,但陈妙仪说大头要沈嬛卖铺子出,便也没那么气愤:“太太,府里上上下下百余人都指着公中吃喝,公中哪里还有什么银子,今年庄子产出不好,全掏空了也只有六千两的数。”
贾氏此时有些怨老太爷,说出去谁信,堂堂一品官也就这么点家财。
而沈嬛听完她的话转头对陈妙仪道:“你养在我膝下多年,几千一万的银子我也不会舍不得,只是咱们府里不只你,庭芳也要进宫,你们两个我不好厚此薄彼,慧茹过了今年要开始想看人家,若是端不平你们姐妹这碗水,难免生出嫌隙。”
“且铺子地段虽好,急于出手也要被压价,”沈嬛继续道,“此事我会跟老爷细谈,听听老爷是什么说法,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吧?”
三个儿媳自然没什么意见,陈妙仪满脸不忿,但被她姨娘死死拉住,最后跺着脚气势汹汹地离去。
奶娘早就气愤陈妙仪的不知礼数,待他们一走就道:“七姑娘好大的面,张口就要太太拿铺子贴她嫁妆,要不是太太养她,她一个姨娘生的哪里有今日风光!”
“这等教养以后能得她好?怕是饿死在她门前都等不到她一口水喝!”
“养也养了,进宫的事板上钉钉,说再多也无用。”
沈嬛对家里子女感情都淡,陈妙仪养在她膝下她也就逢年过年赏东西勤紧些,闲时差人问候,倒也不气她如今嚣张跋扈的态度。
可也不代表她就任由陈妙仪捏圆搓扁了,他手里的铺子银楼庄子皆是当初成亲时父母一手操办的,别说一个陈妙仪,就是一百个陈妙仪也别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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