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更恨自己为什么从前做过的错事,要老舅来替他承担后果。
他真是个扫把星、丧门星!
以前别人说得没错,他一出生他爸就不要他妈了,他妈也不要他了。好容易被老舅养了,还叫老舅被他连累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家庭。
他凭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啊?
姜末脑子里面如同搅合着的浆糊,他死活什么都想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再这样老舅就更不好了,伸手便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扇过来的一瞬间,他是有些懵的,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店里面是有电话的,是有座机的!
姜末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脚上的血和手上刚沾的额头的血,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血印子。
他颤颤巍巍地拨打了120,却怎么都表述不清楚老舅的状况,只说老舅昏迷了过去,现在叫不醒。
燥热的风裹着黏腻的空气吹拂在姜末的脸上身上,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周身仿若陷进了冰窟一般,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没有手机、没有时间,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甚至快要感觉不到老舅的气息了,他甚至觉得老舅比他的手还要冰凉。
“怎么办?怎么办?”姜末无助地拍打着地面,又探头望向外面。
他听不见救护车的声音,更看不见救护车的影子。
他以为着是因为翠羽胡同太窄太窄了,救护车开不进来。他便想也没想地背起了老舅,说道:“老舅,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右脚骨头折断了,皮肉被木条开的绽了起来,一直没有止住血。他的脸色惨白,可他还是死咬着牙,撑起了老舅那甚至比他还重的身体。
他一步一步,带着血地走出了门,走出了翠羽胡同。
没有人敢靠近他,可所有人都又对着他指指点点。
如今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议论纷纷不在乎、高考大学更不重要。他只在乎老舅,他只要老舅还在!
姜末奔着医院的方向深深浅浅地走着,他不知道走了多远,就看见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提着线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医生想要为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推开了,口中只念着一句话:“我老舅没事吧,他没事吧?”
医生一直宽慰着他,眼睛忍不住瞧着他额头和脚踝的伤口。脚踝地方,甚至在破开的伤口中,已经看清了白花花的骨头。
可姜末还是死活倔着,非要看到老舅睁眼才为止。
医生没办法,但看着死活强硬的姜末,又没别的办法处理,只能简单地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姜末瞧着老舅的担架下了车,被推进了急救室,这才如同失了魂一般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医生这才又说:“我们会尽力的,但是如果看到你伤得这么重,他也一定会很担心很心疼的。”
姜末舔了舔嘴唇,仰头看着医生,又问:“我舅舅……他怎么了?他还会醒来吗?”
“我们不能确定,但我们一定会尽力。”医生也打不了保票。
可姜末知道自己在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医生说得也对,他一定要好好地等到老舅醒来的。
老舅的抢救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医生也帮了姜末处理好了脚上和额头的伤口。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和医生问询他多大了的时候,姜末忽而想起了自己错过了什么。
最后一科的英语,他没有去考,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他的手机也摔坏了,也联系不上周敛锋了,他也不知道……周敛锋会不会担心他。
可他又想起了,那些个小混混们当着他面前说的那句:“人家周敛锋好好的一个富二代,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废物败类?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想吧!”
他该想什么?他又能想什么?
姜末晃了晃头,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想……
“姜末?”周敛锋忽然唤了他一声,叫回了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
姜末抬着眼眸,看着面前这个略显虚幻的人,忽然间有些不确定了。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周敛锋的脸,可到最终,却还是缩了回来。
但他还没有完全退却,便感受到了手上的力度。是周敛锋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放开。
姜末就像是忽然抓住了一切一样,也紧紧地回握了回去。
没有从前的那些过往误会了,他们现在一切都很好,也会一直在一起的。不论是以朋友、同事、合伙人,还是……恋人。
姜末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摇摇头,又说:“其实我一直想问,那些个小混混,跟你……亦或者说是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有关系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要……搞清楚。”
“没有。”周敛锋笃定地说,“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个混混们去找过你,我的父母……那时候我的父亲只顾着逃跑,又被抓了回去,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他根本没有空闲去做这件事。还有我妈妈,你见过她的,虽然她对我的控制欲很强,可她那么柔弱,又在忧心我父亲与我的事情,更不会……”
周敛锋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看着姜末,又问:“姜末,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你会……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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