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却拥有那么多,还能潇洒地行走天下,又叫人如何不恨。
当然,彻底叫太子的心态渐渐扭曲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
太子已到国公府,按理来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无论到哪里,无人不敢不恭敬,到了英国公府,祁淮却连亲自过来迎一迎都做不到。
他不仅做不到,太子到正厅后,祁淮面朝门坐在首座,瞧见他来了,也不过说了句“表哥来了”,说完,才慢条斯理地起身。
太子还不得不上前,按住他:“淮弟千万别多礼!哥哥这回是赔罪来的!”
祁淮果然坐下,没有再动。
偏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满脸冰霜的模样,便是太子心中也觉得怵。
这才是太子最气的。
凭什么祁淮就是这么有底气,凭什么祁淮会是这个样子!
而他这个太子却过得窝窝囊囊,反过来倒要向这个弟弟赔礼道歉!!
太子是三十多岁的太子,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已经当了二十年的太子,才能如何不说,忍功那是一等一的。
他已经迅速挂上笑容,对祁淮说了几句好话,随后便转身看向蔫蔫坐着的赵铠,叱道:“小畜生!还不快滚过来给你表叔赔罪!”
赵铠没精打采地起身,走到近前,可怜道:“表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往后再不敢了!”
到底是自家儿子,脸上还全是巴掌印,太子心一软,对祁淮道:“淮弟,你看,这打也打了,我回去就给这小子关上几个月的禁闭,再叫他给年哥儿好好赔礼,你看成不成?”
祁淮拿起茶盏喝了口,眉头微皱,并不说话。
太子心里冒火,他这个来做客的太子没茶喝,你倒是喝得香!!
祁淮清了清嗓子:“赔礼道歉的事,不急。”
“……”太子差点没噎住,也只能问,“淮弟你说。”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我家孩子一向老实乖巧,待在家里从不出门的,我怎么也想不透,好端端地怎么惹到两位侄儿?方才表哥你来前,我也问了,我家孩子反正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如今,就想知道个原因。”
太子立即看向赵铠,赵铠垂头。
太子踢他一脚:“老老实实地招!你到底跟年哥儿起什么冲突了!可是年哥儿私底下跟你说了什么?!”
他怎么也要给祁知年泼点脏水。
赵铠却什么也不敢说,他被祁淮给打怕了。
厅中一阵静谧,祁淮再道:“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便是,三丫头,他跟我家年哥儿还是正经表兄妹,同一个外祖父,这又是什么仇怨,她都被贬为庶人关到护国寺里去了,还要偷跑出来,硬要拽上小五来寻我家年哥儿的麻烦?”
祁淮悠悠叹了口气:“表哥啊,不是我说,三丫头这确实太能闹腾,你说小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何时干过这样出格的事?”
赵铠感动得差点哭出来,好在祁淮表叔还记得替他说话!
他偷瞄太子,见太子神色一冷,心中想到,反正赵芜这回是彻底没戏了,方才祁淮还特别提到赵芜与祁知年是同一个外祖父的表兄妹,祁淮这回没准能连清宁侯府一起端了!
这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啊!
赵铠立马跪下,抱住太子的腿就哭:“父亲,事到如今,我也不敢不说了……表叔猜得不错,是三妹妹同我说,她讨厌年表弟,想要报复他,想把这次跟人打架的事都栽到表弟身上,她,她还说——”
“她还说什么!!”
“三妹妹说侧妃娘娘也讨厌年表弟的娘亲……所以她一定要弄死年表弟与他娘……”
“放肆!!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子抬脚还要踹他。
祁淮起身,制止他:“表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让小五说就是!孩子好不容易说句真话,你还不让?哪有这样的道理!”说罢,鼓励看向赵铠,“你说,表叔给你做主。”
这是最好的能够把赵芜母女踩下去的机会啊!
侧妃母女本来就不给他们好脸色,把他们当狗。
赵铠便开始说赵芜母女是如何要挟他们母子的,又是要他们办什么事,甚至东宫里曾经有个小产死去的良娣,竟也是姜侧妃害的。
赵铠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说得声泪俱下,太子听得目瞪口呆。
姜三娘虽早已失宠,但在他印象中,那是个格外温婉美好的女子,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赵铠又说出几个证据与证人来,太子已是气得手脚都在抖。
这下不用祁淮主动开口,太子都想立刻彻查此事。
祁淮看了眼涕泪横流的赵铠,倒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点用处。
他又叹了口气:“表哥,实在是没想到牵扯出这么段往事来,好在这儿也就咱们自家人,三丫头在屋后休息,你要带走,还是先留着,都随你,你先去办好自家的事,我不留你。这到底是大事,孩子的事,等你办完,我们再说。”
太子万万没想到,这事儿搞到最后,还搞到自己头上!
当年那难产而死,母子双亡的良娣,是他封为太子那天怀的身孕,一向被他视为是福星,就待良娣生下孩子为她请封侧妃,谁料一大一小就那么死了。
他一直认为,就是因为那件事,这些年他才一直都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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