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立即抬手:“等等!”他不解,“温园我确实去过,可是……”
“是国公爷的意思呀!”
祁知年瞪大双眼,很有些不可置信。
纪嬷嬷他们谁也不知道祁知年与祁淮之间的事,都认为这确实代表国公爷接受了祁知年,都非常高兴,纪嬷嬷笑道:“确实是国公爷的意思,叫咱们去收拾了就带您过去!往后我们就一起住在温园,去了才知道,果然风景好,比清音居里还好呢,这就走吧!别耽误了,刚好到了那里能赶上吃晚膳!”
“不对,不对——”祁知年眼看她们越说越激动,范嬷嬷已经高兴地转身去收拾东西。
俨然是抬脚就要走的模样。
他伸手再次打住:“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小雅不解,就连一向稳重的小颂,也有些不明白祁知年的意思。
祁知年简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甚至他自己也懵了。
祁淮不是很厌恶他,甚至都不愿意见他,不愿意听他说话,为何还要把那么漂亮的温园给他住?还让纪嬷嬷她们与他一起住,甚至请胡先生继续回来给他教书,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么几番下来,知道祁淮不会见他,他原本也已经歇了见到祁淮的心思,甚至是已打算就这样便罢。
不愿再强求。
世上哪有那么多明明白白的事。
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这三天里,他写了不少字,也作了些画,就等黄连那边也准备好,若还没有祁淮的消息,他已打算离开。
这会儿他又重燃希望,或许他还可以再去试一次?
想到这里,他丢下句“我出趟门”,突然就往门外跑去。
太过突然,纪嬷嬷她们全都没反应过来,轮到她们醒过神,追出去时,祁知年已经拐出巷子不见了人影,她们这几人,又是老,又是很少出门的年轻小娘子,哪个跟得上?
她们再追出巷子,连他背影都没看着,压根不知他去了哪里。
纪嬷嬷立即道:“我就回去找府里的侍卫,出去找小郎君!”
范嬷嬷急得掉眼泪:“多谢你们了,多谢你们了,这国公爷都这样了,多好的事儿,为何我们小郎君要这般……”
纪嬷嬷他们急匆匆地回国公府,范嬷嬷则是焦虑地在门外徘徊。
今日城里的人全都聚到衙门那里看好戏,街上的人还真不多,祁知年一路狂奔,往城门外跑,还是那条山路,已经来过两次,熟悉不少,这次用了更短的时间,他找到香雪海。
只是春回大地,香雪海再无雪,也无花。
祁知年还记得,上次他就是直接从道观的后山来香雪海的,甚至不用从后门出来,那里有道暗门直通此处,他在林中转了半天,却是没有找到那个入口,便有些着急。
而因为祁知年的到来,后山的机关被启动,几乎是他闯入的同时,便多出许多人在暗地里用武器瞄准他。
待瞧清楚祁知年是谁,他们愣了愣,又纷纷将武器收回。
有人掠出香雪海外去打探是否有人跟着祁知年过来,另有人去禀报清风与朗月,祁知年过来的事。
两个小道童听闻此事,是知道祁知年在祁淮那处分量的,立即去禀报在屋中打坐的祁淮。
“小郎君?”祁淮听说此事,却是微微一愣。
朗月心中纳闷,怎么郎君一副并不认识那位少年的模样?
这么快就抛到脑后了?
他与清风对视一眼,又道:“便是上回您亲自带回道观的少年啊。”
祁淮起身,淡声道:“我去瞧瞧。”
“是!”
祁淮推门出去,吩咐道:“不必跟着我,你们去做自己的事。”
“是,郎君。”
两个小道童出去继续拿着扫帚清扫庭院。
祁知年又绕了一圈,还是没找着地方,倒是走到一条上次没有见过的清澈溪水旁,有两只鹤正慢悠悠地在溪边梳理羽毛,祁知年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摸摸其中一只的脑袋。
鹤是很认生的,其实祁知年也有些忐忑,好怕鹤要啄他。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那鹤先警觉地瞥他一眼,接着竟然没有离开,祁知年摸到它光滑的脑袋,心中还觉得很惊喜。
祁知年又往前挪几步,索性蹲下身,轻声问它:“你们是他养的吗?”
鹤用小眼神瞥他几眼,很有高傲的意味,与祁淮很像。
祁知年笑出声,这还是这么多天来,他头一回发自内心地笑。
忽然,那鹤撇开脑袋,连同另外一只,纷纷张开翅膀,朝着祁知年身后快速掠去。
祁知年也听到脚步声,他身上霎时就凉了,心一会儿跳得极快,一会儿仿佛又已停止跳动,他一动不敢动,并又下意识地将自己团了起来,双手抱住膝盖,呆滞地看着水面。
随后,他便看到有个人影在水面上逐渐显现。
是祁淮啊。
那人影在水面上越来越完整,离他越来越近。
祁知年不觉将手指放到口中咬住,用痛将自己唤醒:祁知年!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人,终于见到了!赶紧站起来啊!转身!道歉!与他说对不起!快点!
说完就一切都好了!
说完就能放心走了!
最终那脚步声止于祁知年身后三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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