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阁派的杀手来了?可明日才是一月之期。再说,来就来谁怕谁。
迟肆一脸轻狂的痞气笑意,动作散漫:“阿季,没什么可担忧的,我就站……”在这儿等他们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冷声打断:“闭嘴。跟我走。”
迫近的危机让齐季失去了耐心,他发怒的时候,全身都散着一股浑然天成凌厉威仪,咄咄逼人到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迟肆腰背猛然一挺,闲散姿态即刻收敛,低眉顺眼不敢再说一句废话。
他疾步匆匆跟在齐季身后,出院门上马背,一路紧拉缰绳,横街纵马朝东城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好几次想说“怎么了”“不用跑”“自己真的很厉害”“谁来都不用怕”,可每次嘴角一动,就被对方雅艳眼梢中凌戾迫人的尖锐寒芒盯得不敢再说话。
即便天下无敌,也敌不过心上人勾魂夺魄的一个侧目。
马蹄扬起飞舞弥漫的尘土。一人一马披着星月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从逐渐缩小的门缝中擦身出去,步入城外平坦官道。
城门都关上了,还有人会追出来?
迟肆见对方剑眉微蹙,回首望了一眼夜色中漆黑绵长的城墙轮廓,又打算再问,还是被锋锐眼光勾去了魂。
直到跑到分岔路口,才跟着齐季停下疾驰马步,入了路边一座不知供着哪位神佛的新立庙宇。
一进庙门,齐季靠在门柱上深吸了几口气,依旧没给迟肆任何说话的机会:“老四,你听好。”
威势慑人的话音中夹杂了几分急迫,几分疲惫,以及几分……难以言喻的违和?
“沿着向东的路一直走,走到官道尽头便能到东海之滨的瑶山。去找谢观河,他能安顿好你今后的一切。瑶山派势力庞大,隐逸阁目前对付不了他们。”
“去找老谢做什么?”迟肆一脸茫然没想明白。
就算是一月之期到了,阿季不能再呆在京城,那他俩就云游江湖。
隐逸阁的杀手真不必担心,这话他都说腻了。可阿季总是不信。
他今晚就赖在这里不走,让心上人好好看看自己风华绝代盖世无双的英姿。
“我叫你去!”齐季寒音冷戾,有股难以抗拒的威势凌厉。
迟肆刚刚勃发出的磅礴英姿陡然萎顿。
“哦,那就去吧。”
他俩私奔,还要私奔到瑶山去找老谢……纵使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什么时候走?今夜在这里休息一晚?”他问得有些无精打采。
“你现在就动身,连夜赶路。路上别停,京城到瑶山快马加鞭不过两三日路程,你坚持一下。”
若是真要赶路,他有更快的方法,还不用这么累。
他伸手去拉齐季的手腕,却被对方避开。
“?”怎么了。
方才从进入庙中,他就觉得齐季状态有些违和。
即便他俩一路从京城飞驰到这里,以对方的功力,不至于喘得这么急。
现在他们休息了片刻,早该无事。
然而齐季的呼吸更加急促粗沉。
——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阿季,你……”
“你一个人去。现在就走。”齐季冷声道。
“什么……意思?”迟肆双瞳微缩。
“老四,抱歉。从今往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好好保重。”
迟肆上前一把将人按在怀中。
这时他才发现,怀中人身上冷得不似常人。
他骂了自己一声,甚至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他们一路跑了这么久,此时才发现,齐季中毒了。
他现在才恍然想起,人世间还有一种叫毒药的东西。
见瞒不住,齐季用力扯出一丝温柔笑意:“抱歉。”
他缓了缓:“我怕后面还有追兵,你先走。要是有人来我还能帮你挡会。”
冰冷的唇被人咬住,舌尖还带着一点温度。
“老四,你给我……吃了什么?”
“丹药。”迟肆紧搂着怀中人,如安慰般轻吻苍□□致的脸颊,“能解百毒。你马上就能好。”
这是能生死肉骨的药。他原本是打算日后同齐季双修时再给他吃的。
这样药的效果会更好。
不过现在吃也没差,为了补回效果,甚至还能多双修几次。
只是阿季中了毒,他该早一点察觉的。这一两个时辰的罪白受了。
心上人身上的疼痛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痛,但对于这点毒,并未放在心上。
……
夜风吹过,庙门发出轻微响动。
神坛上供着的竹香燃尽最后一点星火,廉价的香火味有浓烈得有些呛鼻。
迟肆嘴角的悠闲笑意渐渐挂不住,上扬的唇线越来越弯沉。
阿季吃下药多久了?
按常理来说,这药吃下去就能立马见效。
可现在过了多久了?
齐季不但没见好,身体反而越发冷冰,吐息也越来越细弱虚浮。
两人相拥着靠坐在墙角,迟肆觉得怀里抱着一块冰。
“这是很早就中的毒。隔一段时间需一粒药。”齐季气若游丝,笑音轻不可闻,连说话都很勉强。
一月之期,毒发之期。
隐逸阁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对付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