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元守一,载营魄抱……我也觉得有些耳熟。”
寂静过后,人群中又逐渐冒起沸腾的喧闹。
几位侠士的疑惑之语很快传遍人群。
“我也觉得在哪儿听过,忽然想不起来。”
“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一声尖锐话音吸引了大家注意:“这……这……这……”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侠士,涨红了脸,激动得“这”了半天。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爆发出一声怒吼,惊飞一群山鸟。
“这不是隔壁老王买的《冲虚经》?”
“我一个邻居,某天遇上一个游方道士,说他天生筋骨清奇有仙缘,给了他□□经。里面所记的口诀,和这个一字不差。”
众人心中一震,也不知他记得这么清楚,那个隔壁老王到底是不是无中生有。
但看他说得如此笃定,他以前背的口诀,定然和迟肆念出来的一样。
“啊!”人群中发出另一声惊吼:“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之前曾见过一本《通玄经》,比这个心法少了一两句,但其他都是一样的。”
“我曾花一两银子买过一本《悟真经》,除了这一段,还多了几句。”
如今大衍国内,兜售丹药和修仙功法的江湖道士随处可见,民间百姓受骗上当的人多,江湖侠士中迷信鬼神的恐怕也有一些。
各类修仙功法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许多招摇撞骗的道士,在一个地方骗完,又将书换个名字书皮,下一个地方接着卖。
十本名字不同的经书,其中五本内容大同小异。
这一本本书名,传入九大门派宗师的耳朵里,像一记记重拳狠狠锤砸在他们身上。
“迟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家的人怒火攻心,忍不住一声咆哮。
他们为之争抢不休的道藏,竟然只是一两银子就随处可买的骗人玩意?!
他还当成绝世秘籍,练了几天。这简直是平生奇耻大辱!
哪知迟肆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恼怒得几欲吐血。
“一两银子?”迟肆慵懒的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异,“你买贵了。十文钱我觉得差不多。”
一些花了十两银子的侠士,默不吭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
“迟肆!你……你……”另一门派的长老暴跳如雷,伸手指着迟肆,心中早已骂了他千万遍却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群中也爆发出纷纭议论。愤怒,惊讶,失望,无奈各种情绪交织混合在一起。
谁也想不到,迟肆如此胆大包天,竟把天下侠士当做三岁小孩般当众戏耍。
凌陆舟哈哈大笑了几声。
众人正怒火中烧,见他又出来搅局,不知又要搞什么鬼。
“听到少庄主这么说,在下如今却是相信,这几句心法口诀是真道藏。”
他笑问道:“少庄主,若是按照这门功法修行,是否真能成仙?”
“得看你有没有道骨。”迟肆斜瞥了他一眼,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懒散嗤嘲,
“有灵根的可以引气入体至炼气期,便是踏上仙途。有点资质的炼气期满就可筑基。一旦筑基,就能保持筑基时的模样,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不老。”
“至于再往后,金丹元婴化神,全看个人因果机缘。”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激起几种不同反应。
有些人对修仙之说视如敝履,嗤之以鼻。
有些人将其当成传奇话本,听得津津有味。
而有些人……再次气冲牛斗:这不就和家门口卖大力丸或法术神通的牛鼻子老道说得一模一样!
尽是一些江湖骗子。
“迟肆,你胡言乱语鬼话连篇,是将天下英雄都当成三岁小孩吗?!”有侠士怒不可遏,忍无可忍。
“是啊。”迟肆笑容温煦有如清阳曜灵,话语中全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恣意轻狂,“这则功法就是给小孩入道用的。不过若是根骨资质尚佳,筑基是没问题,甚至可以结丹。”
他的嗓音明明清朗悦耳,如风过松涛,可听来却是极情尽致的讽刺。
“要想学更高一层的功法,那就得自己去拜师门。仙门百家各有不同道统,大多是不能随意外传的。”
他这般飞扬跋扈,全然没将那些武艺高强的江湖豪杰放在眼里。
凌陆舟忍不住再次大笑:“听说少庄主生长于偏远郡县的商贾之家。行商之人为求生意兴隆,多爱求神拜佛,少庄主从小耳晕目染,将神仙之说信以为真,也不无可能。”
这话像是为他开脱,又像是嘲笑。
“但是,”他话音一转,“少庄主这身功夫可是货真价实。咱们不求得道飞升,只希望练就一身俗世武艺,享人间富贵繁华,不知少庄主能否成全一二。”
“没错。”一位武林泰斗早已忍耐多时,他平生从未被人如此戏耍过,此时也忍无可忍,“将真正的道藏……将你的武功心法交出来。”
“我不是摧雷山庄的少庄主吗?”迟肆这时抬出了此前一直否认的身份,一脸痞气趾高气昂笑道,“我不给你们敢抢?”
九大门派的长老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人像是暗中达成某种协议,一同从椅子上站起身,语气咄咄逼人:“雷盟主,你说句话。”
若是雷厉行要袒护这个刚认的侄子,他们就要改变立场,加入声讨摧雷山庄的那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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