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么多年你孤单一人,日子一定过得很苦。”
关于迟肆的身世,一直存在一个难以澄清的误会。
很多时候他也不打算澄清。
可他日子过得不苦,一天天滋润着呢。
“没,我家挺有钱的。”
迟家曾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家底丰厚,若不是遭遇地震埋入黄土,够挥霍好几十年。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眼中露出慈祥的欣慰,“你虽父母早亡,但能平安长大,老天待我雷家不薄。如今你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回到摧雷山庄,可见这是天意。你既已归家,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迟肆本不想理会对方,但这老头态度挺好,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漠。
他耐着性子回了几句,怎么这老头的话越来越奇怪,完全弄不懂到底什么意思。
他正想着是不是该彻底不搭理对方,却听得雷万钧道:“孩子,你可知你本该姓雷,是我雷家血脉。”
啊?
迟肆此刻觉得自己像是交任务的NPC,头上一个又大又亮的问号。
他不知这老头犯了何种癔症,正欲开口打碎对方的妄想,又听见他一句:“我是你爷爷。”
老子是你爷爷!
他的年纪都能当这老头的祖宗。
一句污言秽语冲上喉间正要破口而出,殿内骤然爆发的鼎沸人声,一浪高过一浪,惊涛拍岸将他一丝愠怒瞬间扑灭。
“怎么回事?”
“这迟肆怎么又和摧雷山庄有关?”
震惊和疑惑不绝于耳,混杂在一起几乎快要冲破屋顶响彻云霄。
惯见风波的雷厉行此时也忍不住神色大变:“爹,你说他是……”
“老夫膝下曾有两子,”雷万钧深厚内力包裹着雄浑嗓音,如风吹皱湖面迅速扩散,将沸腾的喧闹瞬间压了下来,
“长子厉行,大家都知道。还有一子雷厉风,不知各位可曾听过。”
众人再次私语。
“这么说来,我似乎曾有耳闻。二十多年前,雷厉风也是闻名天下的青年才俊。”
“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间销声匿迹。”
雷万钧继续道:“犬子当时年少气盛,和家里人吵了几句嘴,便学着别人离家出走,至此一去不回。”
父子俩为何争吵,这是雷家家事,外人不便过问。
但许多年长之人都留有印象,雷厉风从此隐匿江湖,雷万钧不久之后也将山庄事务交由长子负责,逐渐隐退。
“老夫也曾派人四处寻找,却寻不到那不孝子的半点踪迹。没想到他早已身故,让老夫白头人送黑头人。”
他慈爱地看向迟肆:“没想到时隔二十四年,老天将你送回摧雷山庄,让雷家重新找回骨肉血脉。”
这老头瞎说些什么。
迟肆刚想开口,告诉对方他认错了人表错了情,已有人先于他口:“按老庄主的说法,二庄主离家之后再无音讯,老庄主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迟肆是二庄主的儿子?”
“摧雷山庄名扬四海,不知多少人意图冒充二庄主子嗣,老庄主可要擦亮眼,别被有心之人骗了。”
“爹,”雷厉行一脸不可置信,“你如何能肯定他是二弟的孩子?”
他带着深深疑惑仔细审视迟肆:
迟肆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但他的眉眼太过浓丽,虽是男子却阴美如女子,不太像雷家的人。
可那副不可一世的轻佻狂妄,又几乎和当年的雷厉风一模一样。
除去相貌,一言一行可说是照着镜子印出来的。
第62章
“有件证物,可请大家看看。”
在雷万钧示意下,一个山庄弟子捧上两本年久发黄的书册。
“一本是安县户籍册,一本是迟家的家谱。”
他正欲让弟子传下去,让天下英雄翻看,却被人阻止。
一直靠在圈椅上笑着看戏的杨辉羽忽然开口:“迟家家谱无所谓,那本户籍册可是官府的珍贵档案。你们翻看的时候小心点,谁要是碰坏一个角我就砍了谁的手。”
他下颌微扬,语气一贯的高高在上,也不知是真看重这本户籍册,还是想借此挑事。
大殿内却有真情实意关怀民生的侠士:“把家谱和户籍与之相关的那一页摘抄下来,再让众位传看可行?”
雷万钧一点头,山庄弟子急忙寻来笔墨。
方才那位方脸侠士正欲翻书抄写,杨辉羽再次阻止:“你手粗,找个动作细腻点的。”
方脸侠士一楞,他确实长的五大三粗,不像做精细活的。可抄书又不是绣花,杨辉羽吹毛求疵像是故意找茬。
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小白脸,神气活现得像个太监,却又畏惧对方功夫了得不敢骂出口。
旁边一个女侠士站出来缓解了这凝结的尴尬:“还是让我来吧。”
她先是翻开了迟家族谱,一边摘抄一边念:“母:迟向婉,父:迟风。”
“他父亲姓迟,不姓雷啊。”有人道。
“父母都同一个姓,难道不是同族?”
又听到女侠接着念出其余迟家人,众人恍然大悟:迟向婉才是迟家的小姐,迟风是个入赘的。
抄完族谱,她又小小翼翼翻开官府户籍册,同样一边摘抄一边念念有词:“迟风,原籍凉州,本名迟厉风,因行商迁居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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