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之事他可以看在和对方的交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潜藏在暗处散播流言的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却又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背后势力非同寻常。
这对他所在的组织来说,是个心腹大患。
迟肆撑着下巴正儿八经沉思了片刻,最后无奈道:“我真想不出来。安县毁于地震,这世上不应该有认识我的人。”
“有没有哪个旧识在地震前就已离开安县。”
“不可能。我没有旧识。”他斩钉截铁,“要不是逢山村有人布下法阵,我都没机会露上一手。也就你们几人知道。”
“你师父或者同门……”
迟肆摇头,坚定表明没有故人在这世上。
齐季眼中闪过几分隐含愧疚的于心不忍,怕自己又勾出对方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伤心事。
迟肆却眉飞色舞,嬉皮笑脸笑得恣意:“你还别说,要不是来了逢山村,我都不知这世上居然有会高阶秘阵之人。我很多同门都没有这等阵法造诣。”
“待会破了阵,我得好好问一问刘老头,究竟是何人布下的法阵。”
这赞叹却又蔑视,仿佛遇到知音又如同行相轻的显摆神色让齐季啼笑皆非。
“可玲儿姑娘不是说,刘老道并不知情。”
“可能是觉得那老头不堪大用,没把实情告诉他。”迟肆轻笑,“亏我还以为这阵是刘老头布下的,误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没想到还是背后有人。”
“待会见了他,先绑起来揍一顿,然后再听听他怎么说。”
笑语言谈之间,迟肆一脚踏上鲜红的阵印,淡色皮靴随意一划,印记便被踩得模糊一片,再难看出原貌。
空气中仿佛有种无形的牢笼,悄然无声碎裂开去。
清风浮动稻花飘香,头上积压的乌云瞬时飘散,西斜的光辉重照大地。
和煦阳光洒在两个飘逸身影之上,勾勒出浮光跃动,意气飞扬。
寂静白雾散去,逢山村又回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只是喧闹得有些过了头。
两人行至村中,见到村民脸上神色,便知他们已经恢复如常。没了阵中煞气的侵蚀,人们很快就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回复过来。
然而不知为何,黑压压的人潮依然像是被什么鬼煞吸引,攒动着往村口方向流去。
孟婆婆的院子里不见半个人影,谢观河他们应是早一步去了村口。
二人也朝村口走去,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将道路团团围住,堵得水泄不通。
迟肆人高眼尖,还未走近便已看到这一次被围的,是那个刘老道。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挤在人群中的谢观柏见到他,赶忙拨开人群走到旁边,朝他们说明情况。
他和师兄在孟婆婆院里没等多久,就见天色转晴白雾散去。
街上游荡的村民也瞬间恢复了正常,只是走火入魔时的记忆全无,没人记得此前发生过什么。
而守在村口的刘老道,却忽然横倒在地上。
“据当时刚好在场的村民们说,刘老道倒下去后,身上血肉迅速枯老干瘪,像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气。”谢观柏瞪大眼睛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模仿刘老道死时惨状。
“古庙也被烧了,村民们现在不知该怎么办,正在和村长商量。”
对于村里发生的异状,村民们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有说神仙降罪,有说妖怪作祟。
一群人争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门道,最后村长只能叫人先把尸身抬走,再请邻村的道士过来看看。
迟肆站在人群外围,嘴角轻微扬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悠懒散漫。
待到人群渐渐散去,齐季瞥了他一眼,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他偏了偏脖子:“不清楚。我只对阵法有研究。不过这种情况通常是受了心法反噬。”
原本还打算抓了刘老道,好好询问一番布阵之人的线索,如今也只能作罢。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显而易见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玲儿和谢观河一同走了过来,虽然家人已回复正常,她仍心有余悸。
“迟小哥,他们……会不会再次走火入魔?”
“这回不会了。”迟肆悠懒笑意中带着半分无奈调侃,“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又有人在村里布下个什么法阵,引起更大的乱子。毕竟这地儿风水太好,难免会被懂行的人觊觎。”
见玲儿脸色倏然变白,他又温言宽慰:“也不用太担心,会风水秘阵的能人异士比有道骨的人还少,往后要是再发现奇怪的图案,能抹则抹,抹不掉就找几个会画符的用朱砂在上面划几笔。”
“退一万步说,”朗音顿了片刻,“就算村子真出了什么事,玲儿姑娘也要想开些。你看我,整个县城都没了,不也过得好好的。”
和暖的暮光下似乎吹过一阵阴风,将几人冻得无话可说。
他应是好意,可这话听入耳中总有些不对味,也不知这到底是在安慰人,还是膈应人。
总之让旁人十分想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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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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