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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将他坑到这等匪夷所思境地“太岁”也没好到哪去,奚平撑着给陆吾传了信,就险些晕过去,受伤的神识反馈到肉体上,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禁灵之地,护体的水龙珠也一起失了效,唯有照庭感觉到他情况不妙,在他灵台“嗡嗡”作响。
    支修远在玄隐山,够不着他,再说剑修也不会疗伤。为免师父无谓忧心,奚平涣散的精神强提起来,喃喃道:“没事……师父,问题不大……项问清从天上摔下来还得自己走回去呢,我……没吃亏……”
    他在蛇王仙宫里用纸人假扮余尝,真身则藏在废弃腾云蛟站不远处的小客栈里。
    几天前,奚平想好这项计划的时候,就启用了白令送给他的陆吾身份——一个弃暗投明的开明修士,在大宛的真名叫“崔余甘”。
    这位“崔余甘”进入野狐乡用的假身份是个不得志的乐师,因与客人争风吃醋,被逐出歌楼。一位一把年纪,两手空空,以卖艺唱曲和代写书信为生……的情种。
    生生熬了小半个时辰,冷汗浸透了布衣,奚平蓦地起身扯下一块汗巾,把堵在胸口淤血吐了出去,差点胡言乱语的神智这才清明过来。
    他吁了口气,想了想,浸透的汗巾没扔——明天可以作为情种表演“相思病”的道具。
    继而他双手一抹,一把琴出现在他掌中。
    因为破法镯寄居在里面,太岁琴大概是此时整个陶县中,唯一能掏出来的本命仙器了,只是没法用,它现在只是架普通的琴。
    奚平的神识同样不能外放,除了两处:破法镯里——他还是破法空间的管家,能自由进出。
    还有就是转生木。
    他之前有过猜测,转生木作为他的伴生木,比起“神通”,更像是他本人的一部分,玄隐山大长老切断大宛灵脉的时候,也没有影响转生木传音,破法新规下应该也一样——果然,他不用试就知道了,被破法扔回金平的奚悦的声音没断过。
    这小哑巴不开口则矣,叫起来没完。
    “哎哎,好了好了,”奚平省力地轻声道,“活着呢,真没事。”
    奚悦:“我立刻禀报庄王殿下!”
    奚平死猪不怕开水烫——水龙珠失效、陆吾失联,三哥还用告诉?没准早磨板子去了。
    奚平虚弱地哼了一声:“行行好,你让我消停会,我头很疼。”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奚悦立刻不敢出声了。
    “头很疼”的奚平装完柔弱,把奚悦糊弄走,根本没闲着。
    下一刻,他就通过转生木将破法的新规则传到了陶县每个人的耳朵里……并且幻化出了一个大致的形象: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余尝。
    三哥不让他暴露身份,师父不让他做那个万民之望,勉为其难,这荣誉就让给余尝兄吧。
    先圣保佑余尝兄,祝他能逃出生天,早日升灵。
    先圣但凡在天有灵,一定得降天劫劈死他。
    余尝被他咒……不是,祝福得打了个喷嚏,肺差点喷出来,身后一群狗——那大黄还会呼朋引伴。
    突然,他周身陡然一轻,凝滞的真元重新流过全身,好像从深水里把脑袋浮出水面,一下子又耳聪目明了!
    余尝吃了一惊,整个人扶摇而起,蓦地回头:此地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边界,隔开了两个世界!
    这是个……什么神通?
    他想起前一阵南宛传来的消息,两大蝉蜕长老截断灵脉,南宛全境灵气凝滞了十天。此时陶县似乎和那时候有一点像。可 “截断灵脉”须得直接从仙山上下手,要断肯定是灵山范围内的所有地方,那太岁是怎么把陶县单独隔绝出去的?
    隔多久?也是十天?还是更久?
    余尝神色几变:他发现太岁复制的几个他,虽然都想置他于死地,却似乎又都巧妙地救了他。
    后山上那个复制体替他将项问清挡了片刻,让他机会逃到陶县,蛇王仙宫里那个则直接把追杀他的项问清引走了。
    此时,陶县全县禁灵,太岁算准了他发现聚灵阵启动之后便不会往里走,肯定在陶县边缘,有一会儿就跑出去了,而项问清被引到了十七里镇的蛇王仙宫,没有灵气光靠走,他至少在里面困一宿!
    太岁给他扣好黑锅,又特意留了一宿让他跑,而他明知如此,却不能不跑!
    四百年没走火入魔的筑基巅峰,又没了灵相黵面限制,就算这事不是他干的,三岳岂能容他活?
    余尝:缺了八辈子血德!
    他骂了一声,再不迟疑,在一阵大风中含住化影珠,飞掠而去。
    第119章 永明火(一)
    十七里镇的清晨,是给万来客栈阁楼上飘来的一声胡琴拉开的。
    万来客栈以前叫“进宝客栈”,几年前听说要建腾云蛟站才改的“万来”,打算喜迎“万方来客”。结果站没建成,万方来客也不知道在哪个猴山上扯旗。这穷酸破客栈自然不配沾修士老爷们的仙气,便只有些途径的小生意人扎堆落脚。
    野狐乡大集已经过了,此时是淡季,万来客栈的生意寥落得很,好在最近来了个野乐师,一个人比一个戏班子故事还多。
    自从这位来了,万来客栈后院里养的大公鸡都不打鸣了。
    每天天刚蒙蒙亮,楼上就准时“吱”一声,那位乐师崔先生也不睡懒觉,准时开始新一天的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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