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远洲沉声道:“我的确没试过,但这绝对不可能,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
季玺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不不,我真的只是个身无所长的废物军官,陆家的特产花瓶,我可不敢质疑你的专业。我说的就是实话。”他含笑道,“否则,您要是实在怀疑的话,不如再去咱们那辆报废的车上把铜线取出来带回去研究一下?咱们现在应该开出去没多远,也就是个两公里左右,那些畸变人应该也不至于连车子都吃吧,您现在回去,肯定还能找到个全尸。”
他这话说得简直讨打,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全是畸变人的危险地方,更谈何什么零件,鹏远洲死无对证,季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拼死抵赖,鹏远洲就算再怎么怀疑,没有证据,他能拿自己怎样?
季玺也在赌,赌鹏远洲没有见识过自己这种异能,想不到这么深层去。
果然,下一刻,鹏远洲紧紧皱着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抱歉。”他犹豫了片刻,说,“我的确只是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并不是质问你的意思。毕竟你的确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谢谢。”
他顿了一下:“我为我之前的失礼向你致歉,我的确不应该仅仅因为你姓陆,而单方面的对你产生偏见。”
季玺愣了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我也没有很在意。”
鹏远洲叹了口气,敲了敲车窗。
炎一打开车锁把他放下去了。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炎一默然了片刻,牵起季玺的伤手:“我看看。”
“没事,就是破了。”季玺说,“过两天就能长好了。”
他自己包了一下绷带,包得歪歪扭扭,还打了个难看的死结,炎一重新解开替他整整齐齐地扎好。
季玺怔怔地凝望着他,后知后觉地用后怕的语气说:“还好你听到了,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怕炎一赶来的时刻就差一个毫秒,他们此时或许就身处两个世界了。
季玺想到这点心里就不自觉地发颤,他无法想象自己就那样草率地与炎一永别了,他舍不得这个世界的情绪里,有一大部分,是他舍不得炎一。
炎一却疑惑地抬起头来:“听到什么?”
“无线电呀。”季玺纳闷地说,“我们被畸变人围攻之后我立刻就用车上自带的无线电向公共频道求援了,你不是因为听到了我们的呼救,所以才特地赶过来的吗?”
炎一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季玺完全怔住了。
他动了动嘴,感觉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什么?”
“我是正巧路过的。”炎一一字一顿地说,“我们途径那片区域,恰好看到那边有一辆军方的车被包围了,于是上前搭救。”
“但你说的求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收到。”
季玺愣在那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想象。
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炎一的车不是正好在那个时间点,恰巧路过同一片区域,那季玺他们,可就是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这得有多么的侥幸。
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季玺浑身发抖,隔着座位扑进炎一的怀里,炎一牢牢地搂住他。
就差一刻,就差一点,他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这个拥抱,就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所幸,所幸,是上天让他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他们用力地几乎将对方揉进骨子里。
良久,他们才渐渐松开彼此,季玺慢慢地平静下来。
“下车。”炎一说,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神情却极为严肃,“我去找鹏远洲来检修无线电。”
季玺内心一骇,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竟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四五辆装甲车停在一处,挨个由鹏远洲一一检查。
鹏远洲用螺丝刀把通讯设备的线路板一个个仔细地拆下来,他的手法很专业,麻利且熟练。
“这里有点松脱,但应该不影响信号的接收。”他认真地确认着每一个零部件,一边喃喃自语,“奇怪了,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季玺说:“再试试,我说话其他人能收到吗?”
他对着无线电的通讯频道又试了一次音,这一次,附近所有的装甲车都立刻收到了回音。
“……没有任何问题。”鹏远洲道,“怎么可能?”
“你那时候是不是太慌乱,所以点错了?”韩铭问,“没道理上次收不到,这次就能收到啊。”
季玺摇摇头:“我刚才就是以同样的方式操作了一遍。”
太奇怪了,他们刚才碰到的一切,几乎都只能用灵异事件来解释。
为什么无线电会突然失效?装甲车会突然过热熄火?
那个巨大的黑影又是什么?
团团的疑问将所有人笼罩住,隐藏在深处的危机展露出恶意的獠牙,如一个噩梦般的影子萦绕在人们的心间。
其实怪物不可怕,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修整了一段时间,季玺他们还是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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