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路过一些工厂门口,许多人排着队等着招工。
那些招工的工头们,大都凶神恶煞。
总之,一座城市,在时代的巨变中,被迅速地一分为二。
可惜他们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干不了,不然在这块繁荣地,要做点大事,也不是不可能。
在外面游荡到六点,回到旅馆会合。
看到三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陆宁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连劫匪的毛都没发现一根。
周家遇倒是春风满面,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逛街逛得还挺开心。他提议去找飞车党,无非就是安慰三胖罢了。
三人在旅馆旁找了家普通馆子,一人点了一份煲仔饭,三胖还加了一份牛肉粉。
周家遇笑着拍拍三胖的肩膀:“羊城真的太大了,有找人这工夫,不如像陆宁说的,去赚点钱,我看这里赚钱挺容易的,我看一个卖盗版磁带的,一天都能卖不少呢。”
三胖气哼哼道:“我今儿给派出所打了三次电话问情况,第三次人听到我名字,说了一句没进展,马上就挂了,这是人民公仆的态度么?”
陆宁:“……”这没给你定个骚扰警察的罪名已经算不错。
周家遇一脸无语,道:“昨晚报案今天破案,有这速度,还能这么多飞车党?”
三胖长叹一声:“行吧,明天不找了。”
周家遇道:“这就对了嘛!我刚回来看到附近有个夜市,吃完我们去逛逛。”
三胖说:“夜市肯定很多好吃的吧?”
“那必须啊!”
三胖抬头看向陆宁,咧嘴一笑:“那就靠小宁宁了。”
陆宁笑着点头:“放心,咱们在羊城大吃大喝一个月,钱还是够的。”
“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么?”
陆宁道:“我看着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当然不是,”三胖摇头,说着又感叹道,“难怪大军当兵前还叮嘱我罩着你,不让你被家遇欺负。这回出来,我才知道小宁宁有多可靠。”
“等等!”周家遇伸手打住,“什么叫我欺负陆宁?”
“大军说的,”三胖无辜地摊摊手,“大概是你的信用值在他那里不合格吧?”
“艹,前几天他在军营里打长途给我,说太苦了,我还差点心疼得流了两滴鳄鱼泪。纯粹浪费我感情。”说着,又斜了眼陆宁:“再说,陆宁啥样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比我还能打,我还能欺负到他?”
“那也不一定。”陆宁顿了下又说,“我其实还是很柔弱的。”
周家遇呵呵哂笑两声。
三胖吃人嘴短,笑嘻嘻附和:“没错,小宁宁是挺柔弱的,瞧瞧这小脸蛋小身板。”
周家遇:“那身板确实只有你一半。”
“你咋又人身攻击?”
“我说的是客观事实。”
陆宁默默看着两人互掐,好笑地摇摇头。
因为怕三胖不好受,明明在陌生城市找到抢劫的飞车党,就是大海捞针,但周家遇为了让他好受,还是花了一天时间装模作样找人。
但两人也随时随地能掐起来,这大概就是真朋友吧。
眼见三胖恼羞成怒要含水喷人,陆宁赶紧将两人拉开:“行了,吃完了我们就走。”
三胖这才将嘴里的水吞下去。
这会儿已经八点,即使是夏天,天也黑得差不多。路上人依旧很多,除了他们听不懂的粤语,也有着普通话和各种方言夹在其中。
路上车水马龙,时不时有摩托的轰鸣一驶而过。
三胖大概是被昨天的飞车党弄出了应激障碍,只要有摩托车从身旁驶过,他就会先胖躯一震,然后朝离去的摩托车,猛啐一口。
陆宁怀疑这事要真不了了之,日后只怕会成为郑光荣的一块心病。未来娱乐圈大佬,因为少时被飞车党打劫,留下心理障碍,怎么想都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三万块确实是一笔巨款,三胖和周家遇还是有本事赚钱的年轻人,这要是换做普通人,那当真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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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栋崭新的写字楼时,三人的目光,齐齐被楼前停的一辆宾利车吸引。
男孩子都喜欢这些玩意儿,三胖自打考了驾照,一边开着二手小面包,一边孜孜不倦地研究车子,对各类豪车烂熟于心。他在云江都没亲眼见过宾利,这会儿看到一辆,顿时睁大了他渴望的眼睛。
周家遇也颇有些好奇,忍不住朝那车子多看了几眼。
只有陆宁,注意力很快就从车子转移到车子旁边的人。灯光下,那男人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手提着一个公文包,一手拎着一个砖头似的黑色手机,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想来是个什么大老板。
穿着黑西装的司机,走到后排,彬彬有礼替男人将车门打开。
然而就在男人正要弯身钻进车内时,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忽然蹿上人行道,从宾利车旁呼啸而过。摩托车后座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男人手中的公文包和手机夺走。
与昨晚抢三胖的飞车党套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男人几乎是在被抢的那一刹那,立马就松了手。
大概有钱人更加惜命。
与此同时,在轰鸣的摩托车从三人身旁划过时,原本走在前面的三胖,怒爆一句粗口,肥胖的身躯,像个肉弹一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原地弹出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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