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费了点力气才控制住他,”贺铭看了看地面上的玻璃渣子,“这么多人还制服不了一个负伤的小贼?真是丢人。药物注射没出问题吧?”
“没有没有!”那名工作人员赶紧回答,“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次,半点差错都不会有的。”
“嗯,”贺铭目不转睛地看着闪烁着绿灯的仪器,锋利的目光仿佛能穿过机器看到里面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视线:“结束之后放他回公寓。”说罢便离开了操作室。
公寓?什么公寓?也在这所城市吗?用的是“鹿野”这个名字吗?池念屿头脑中冒出一串问号,他直觉鹿野不会用这个人尽皆知的名字登记公寓,那会是什么呢?
他缓缓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宿舍。宿舍房间空荡荡的,床铺上并没有一个人影,和监控室的画面完全不符。
池念屿还算冷静。他并不觉得奇怪,从一个月前用那副仅凭意愿就得到的手铐锁住鹿野的时候,身体产生的异常就开始无法忽略了。
中弹后莫名恢复的伤口、漏洞百出的身世、频频传出响动的扳指……都在昭示着某种异常,而且这异常直指道格拉斯,他们的相似程度越来越高。
自己和道格拉斯的关系一定是非常密切的,虽然对方一直是轻蔑的态度,但是他那对别人来说压倒性的实力,自己是有能力与之抗衡的。
池念屿又试着回忆了一下小时候。
孤儿院着火的那天晚上,出现的怪物是道格拉斯吗?还有,从梦中第三人称的视角看,自己当时非常虚弱,到了说是死亡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地步。
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己是鬼魂吗?
道格拉斯也是鬼魂吗?但印象中灵体并没有实体才对,他们并没有这样的限制。
池念屿坐在床铺上思索了很久,虽然奇怪的能力增加了,但并不影响正常生活不是吗?甚至还带着点心想事成的意味,不知道再发展下去是不是……
是什么?在发展下去,他会变成下一个道格拉斯吗?池念屿打了个冷战,赶紧止住了自己的想象。
也许以后,所有的人,所有世界,在他看来都会变成单纯的乐子……到那时候,他不可能再对任何人抱有情感了吧。
刚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说明离开这里,也就是说,这场诡异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可是出去之后呢?要回归以前的生活吗?
池念屿觉得头脑很乱,他看到了一种可能,但不能确认自己是否想要那样的未来。
手握超越所有人的力量,但以后发生的事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现在他的生活的节奏因为一个人的闯入被完全打乱,当然,这个人对自己直接的影响也仅限于游戏过程中,也许回到现实生活自己很快就会忘了他。
不特意去找怪盗鹿野的相关新闻的话,对于自己来说,那个人就是完全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在自己的生活里留下。
就算曾经有过深刻的羁绊,但是事实已经证明两个人根本无法建立亲密关系,就这样分开也挺好。
就当是失去了一位有一点共同回忆的朋友,虽然会伤心,但是不会持续太久。
池念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他只是需要平复一下心情而已。
这样一来,他就是主动把鹿野的存在再一次从生活中剥离了。
他眼前又一次闪过鹿野亲吻他的画面,还有最后一刻,在远远的黑色的夜空下,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把他从轨道最高点推了下去。
等等!两个人影?自己怎么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两个人一直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吗?为了得到将鹿野推下去的机会。
但是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池念屿深呼吸口气,走出房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场地的大门口,一路遇到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果然,他想的话,就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池念屿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郊区的房子租金不算贵,因为疏于打扫房间里面蒙上了一层灰尘。
水龙头里的水泛黄,他一面放水一面计划着自己以后的生活。
游戏里面遇到的人都成为过去式了,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仇曲生、云怀烟,还有那对疑似是副本人物的……
等等!副本人物,池念屿猛然想起了什么事,后背冒出冷汗。
如果副本里的人物占用了玩家的身体的话,那玩家的灵魂呢?
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鹿野没有死,只是玩家以为他死了。像他那样淘汰的玩家明明应该重新出来生活的……
为什么?偏偏是那两个人还在游戏中,但是被换成了副本NPC的灵魂呢?
还有自己曾在游乐园副本里遇到的鬼屋演员,现在回想起来……那长相明明就是白安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道格拉斯不作他想,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他自己一直说是在找乐子,但池念屿知道这些做法背后一定有什么意义。
他对鹿野非同一般的兴趣和鹿野不会觉得恐惧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这个诡异的游戏究竟是为了什么?它的玩家来自各种职业,游戏一直在将玩家逼上绝路,连总设计师都是鹿野的养父,还说鹿野身上已经经历了十年的实验,致力于将他的恐惧激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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