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在喉间,在吞进肚子里。
他害怕,他无助,他绝望。
他的父母是互相咒骂的类型,这样的闹剧从小就经常发生,他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的,可他发现,有些事永远没办法习惯。
盛雪河抹了一把眼泪,从床底下拿出藏了许久的吉他——这是他偷偷买的,也是不敢被发现的秘密。
想要跳窗离开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他已来不及将吉他收起,对上父母失望的眼神,抓着吉他的手收紧,又逐渐滑落,仿佛某种无能为力的投降。
他的父母将盛雪河的暴力行为归结于叛逆,而叛逆来源于这把吉他,成绩下滑也找到了解释理由。
他们让盛雪河处理好这这把吉他,他拒绝了。
“你非要护着这东西是吧?你别以为你拿了个奖就多厉害了,现在竞争多激烈你明白吗?我每天跟你妈累死累活,都在混口饭吃。你每天就读书读书,多轻松,多安逸,天天在学校享福。你怎么还碰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不想念T大。”
“什么?”
“我不想参加竞赛,保送的专业我不喜欢,我不想要这个名额了。”
“我看你真他妈是疯了!你想死是不是!要是你想死早点说,省的我们陪你折腾。”
突然,他父亲冷笑:“你倒是说说,你想学什么。”
“音乐。”盛雪河说,我想学音乐。”
如盛雪河意料中的嘲讽与贬低:“就你?”
无力感席卷盛雪河全身,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连呼吸都带有窒息感的地方。
“要是你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你就别回来了。”他还说,“奶奶快不行了。”
盛雪河停下脚步,拳头握紧,眼圈在瞬间发红,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忍耐许久过后,他轻声道:“我想去看奶奶,”
“把这东西处理掉。”
“好。”
他们说:“乖孩子。”
他总是喜欢以逃避的方式去解决不想面对的事,比如小时候,父母大吵大闹甚至动手时,他默默在角落默默画画,很快他就发现他并不能在绘画中静下心来,耳里听着歇斯底里的话语,只会让他想用画笔将素描纸戳烂划碎。
只有带上耳机听音乐的时候,噪音才会被隔开。
盛雪河抱着这把吉他去了很远很远,外头下着暴风雪,他却连外套都忘了穿。
街上行人匆匆忙忙,皆是赶着回家与亲人团聚,共同迎接美好的2022。冰天雪地之中,他像是纷飞白雪中孤独的逆行者,被世界抛弃,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他到了废弃的车厂,周围一片荒芜,地面上连雪都很少有。
他麻木地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盯了很久。思维发散,一片浆糊,许久,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在寂静的雪天里升起。
像是倒进冰块中的开水,冰块因为承受不住某种热度,骤然飘起了白汽。
他一边哭,一边抱着手中的吉他,手上拨弄着毫无意义的音符,因为哭腔有些颤抖的嗓音不成调地跟唱,溢出零星颤抖的英文单词。
这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玻璃展品,不受控制地朝四面八方发散。
他感到无止境的寒冷,指头僵硬得不像话,外头的暴风雪下得更大了,他拿出了手机,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震了震。
这是来自各大软件的默认祝福,这是2022的新年,00:00,没有人给他发任何祝福消息,也没有人祝他新年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没那么冷了。
同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响,他收到了一条信息,一条活人的祝福语。
2022年快乐。
来自他的“死对头”,傅异闻。
周围的温度愈发诡异,太暖和了,暖和得不像冬夜,他忍不住出去看情况,却发现一枚纸箱。
里头不仅有一件羽绒服,还有一朵刚刚盛开的铃兰花。
他怔神许久,这场景太诡异了,夜深人静的郊外,凭空发生这样的事,绝对称得上灵异事件。
他将铃兰花小心翼翼捧出,带到温暖的室内,内外如两个天地。
外头寒意逼骨,如同要将灵魂与思想一起冻成冰块;室内温暖如春,仿佛钻进了被窝那般惬意。
最后,他将铃兰花种在角落的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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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异闻收到系统通知,系统告诉他剧情有了大大推进,对主角来说,是足够铭记终生的成长。
他想问具体的,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想要塑造一个主角,真的很简单。夺走他的全部,给予他希望,再将希望打碎,迫使他在逆境中成长。这就是这个系统的意义。
每个主角都要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洗礼,才能真正成为意志坚强的人,成为远超普通人的存在。
有时候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为什么主角一定要经历种种磨难才能真正成为主角?还是说,只有能够忍受常人不能容忍的人,才是主角。那如果是这样,到底是磨难成就了主角,还是主角打败了困难?
他不听系统的警告,擅自来到这里。
系统不断提醒,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此刻是主角心境的转折点,只有自己克服,才能真正蜕变成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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