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信一些,你讲得真的很好。”
提到“齐老师”,班级里的学生都有些黯然,且有思念。
这个年纪的孩子,面上总是藏不住事,喜欢与讨厌是那么分明,如同清水那般透静。
路由又问:“盛老师,飞行员是不是很难当?”
在所有职业中,飞行员的难度系数极高,且多数由Alpha担任。盛雪河无法撒谎:“是,很难。”
“昨天那个竹竿他翻我笔记,嘲笑我,说我痴人说梦,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飞行员。”路由说这话时有些低落,但他的眼神漆黑,异常明亮,“就算我知道我会失败,我还是会努力。就像我知道我会死,我还是要奋斗。”
“我一定会成为飞行员的!”
盛雪河看过他们的成绩单,能上职高的都寥寥无几,大多数人会选择辍学打工,这是坪村的常态。
路由是班级里的老大哥,所有人都听他的话,他的成绩最好,比普高的分数线高出十来分。
这样的成绩,想要当飞行员,如同杨涵所说,是痴人说梦。
盛雪河告诉他:“你会成为飞行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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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室后,杨涵幸灾乐祸:“他们是不是很闹腾?你在的那个班,每个人都很差劲。尤其是里头的那个卷毛,最搞笑,就这么点分,还想当飞行员?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他以为飞行员那么好当?还努力?这可不是努力能解决的。”
“知识本身就是价值,努力是发掘价值的必经之路。”盛雪河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要挡道,让开。”
杨涵又气又疑,盛雪河怎么还会帮那群兔崽子说话?这群兔崽子多难管教,他是见识过的。
在他进入教室没多久,给他取外号,拿他开玩笑,一点纪律都没有。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下的崽也只会是老鼠。杨涵可不相信,在盛雪河面前,他们就转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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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用来实地调研,组员单独行动,盛雪河去采访当地居民,坪村发展现状同他搜集的电子资料有较大出入。
气温比他想的还要冷,盛雪河在手上哈了哈气,转头的时候,望见一大片菜园。
这片菜园显然与坪村的风格格格不入,搭了棚,周围还有警示牌,以及部分电子产品。
这是帝阳中学的标志,右下方落款是农学学院。
听说帝阳中学包了大片地,给农学学院做研究,应当就是这片。
再度同组员会合,他们需要同其他小组合作,将孩子们送回家。这个过程需要有人拍摄,用来后续剪辑,若是作品足够优秀,可以拿去评奖。
若是能获奖,国际生申请大学的文书也会增色不少。
盛雪河再次和杨涵分到一组,让杨涵的脸色黑如锅底。抽到盛雪河所在的班级后,杨涵的脸色更差。
孩子们在看到杨涵时,同样面色难看,但看见盛雪河走来时,他们瞬间挺直腰板,明亮的眼神紧落于他身上,像是等不及什么似的。
“盛老师!”
“居然分到盛老师了?!”
“盛老师你冷不冷?冷的话我有暖宝宝贴!”
杨涵气得半死,这个暖宝宝贴,是他刚刚分给他们的。这群小屁孩居然拿着他送的东西,去讨好盛雪河?!
盛雪河被少年们包围着,每个少年神情热情,都希望能将自己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送给他。盛雪河一一拒绝,并告诉他们,他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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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的天还算明亮,晚霞坠入蔚蓝的画布中,如同一幅绚烂的油画。
孩子们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聊家常与日常琐事,路由比较特别,会问盛雪河自己不懂的知识点。
一个Alpha笑:“他们都很喜欢你啊。”
“当然了,盛老师对我们好,我们当然喜欢他。”一个高个子男孩说。
杨涵在前头几乎要咬碎牙关,之前是他带这个班,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对他们不好吗?
他给他们送这送那,反而讨不到好,盛雪河几句话,就将他们哄得团团转,死小孩真是有眼无珠。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杨涵忍受不了后头的嘻嘻哈哈,而他像是个透明人,扭头厉声道,“再这么胡闹下去,天黑都到不了家,你知道会给我们造成多大麻烦吗?盛雪河你也是,他们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
路由第一个站出来:“我们哪里胡闹了?我们又没耽误进度,还不允许我们说话了?”
“你嫌弃麻烦就别来啊,我们又没逼你送我们回家。”
“平时我们自己组队回家也很开心,你们非要送我们,反而弄得我们不舒坦。”
只是一句话,就激起了众愤,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杨涵自小娇惯着长大,从未遇到如此局面,当下气红了脸,指着他们“你”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最后他狠狠推了一把领头羊路由,路由栽倒在地,幸好地上满是落叶,才没有受伤。
一枚闪着银光的硬币从他口袋掉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与石子碰撞,随着水花的溅起,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少年们赶忙去扶路由,路由却面色大变,来不及起身,几乎是跪爬到河边。若不是盛雪河拦得及时,路由已经跳入河中。
“我的钱……”路由的嘴唇发白,泪水夺眶而出,淌过有些干裂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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