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沉默了一瞬,而后又打开话匣子。
“你能活着真的是太好了,无论你多气我,或是讨厌我,我只想表达的一句话是,你活着真的太好了。”
唐软:“......”
胡说!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你叫石麒来伤害我的时候,骗子番里我肚子上的伤口!
我那么痛,好不容易能继续振作起来苟活在世上!凭你一句骗子惯用的话,我就会被你再次牵制?
唐软又输入道,【从沈先生的字里行间,包括之前耳闻的一些,我大概能猜到沈先生为何要缠着我叫软软了。】
【贵夫人死去的方式,大约很令您揪心吧?】
只要不通过嘴巴亲口传递思想,26个字符的输入可以堪比匕首一般冷硬无情。
【与其在这里缅怀一个去逝的人,我想奉劝沈先生一句......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如果您的夫人在临死前,回忆的全部都是您对他的尊重贴心,我想他即使死去,也是怀着对您的爱意与不舍,而您也不至于愧疚地趴在我的房门前说醉话吧?】
已经谈论得不能够再直白了。
谁犯得错,谁自己去消化,犯不着将这种隔夜饭似的悔恨摆在嘴里,听着叫人恶心。
沈顾,我给你留了面子,若是你再纠缠,我也可以报警。
数句话被朗读软件讲得义正严词,缺少情感波动导致的结巴,从机械式的回复中充斥着疏远的警告。
这是唐软本尊无法传达出口的心理内容。
沈顾那边确实被怔住,即使酒意越来越深,穿透门板抵达耳畔的告诫,果然如一个陌生人般,将他的一切希望扑灭。
【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呢?我又不是您死去的男妻,根本没有必要听您接下来的胡言乱语。】
沈顾的掌心轻抚在门板。
传递的生硬与冰冷,都在告知他。
这不是他的软软,软软不会这样跟他讲话,软软的眼里满满是他的身影。
只是他先前太过随性,将那些属于自己的关注,击碎再摇散了。
难道说,他的软软真得死了?
不,绝不可能!
沈顾摇摇头,试图唤回理智。
“抱歉,苏先生,”他改口得很及时,在自己的尊严即将跌到粉碎之前收口,“我很抱歉自己唐突的行为。”
“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饮酒,我需要强迫自己在痛苦深渊里,保持绝对的冷静理智,我必须要找见我的男妻。”
无论生死。
“也请苏先生不要总对我的爱人使用死这个字眼,”沈顾抬手托一把额头,烈酒使得他眼前发昏,“他根本没有死,他绝对不会死的。”
我的软软还活着的,我最知道。
唐软将耳朵安静地贴在门板,沈顾离开的声音很不干脆,踟蹰不前,兜兜转转。
其实,门后的唐软并不如播放器里的语音一般冷漠。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呢?
我还活着,我分明还活着的啊。
一阵揪心地酸痛使得他的鼻尖瞬间发胀,双眼强行忍住泪珠。
是你让我死的,沈顾。
你要我承认自己活着,还想要控制我?或者继续欺骗我帮你养骨头吗?
是你让我彻底死去的,沈顾!
.
沈冲与沈慎言聊了许久,一部分时间在聊弟弟的工作,更多时间则在审视弟弟的私生活问题。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慎言?唐软曾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说的朋友?我会相信吗?!”
沈慎言取下金丝眼镜,镜框尾的金链子轻微挂住他的后颈,他做每一个动作都如闲庭漫步,理智又文雅。
“哥,你讲这话,莫非是怀疑我有什么居心?”
“最好是没有!”
沈冲作为一家跨国企业的总裁,举手投足皆是不容争辩的气场,“软软是小顾的妻子,你最好是清楚这一点,才去接近那个长得像极了软软的苏颜。”
这或许是一个苗头,若不管,将会成为一件极端败坏家门门风的丑事,在社会道德约束之下,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恶劣行为。
沈慎言对光瞧一眼玻璃镜框,剔透得弧度使得镜片中的兄长,在清晰得愠怒着。
沈冲忍不住问,“你总不会......就是有这种爱好,专门挑别人的老婆下手吧!!之前几次,我就发现你对软软那个孩子格外亲切,你......你......”
呼,说出来了,没忍住。
沈冲尴尬地欲要掀翻书架上的藏书。
“当然不可能。”
软软原本就是我的,是沈顾抢走了他!!那条恶毒的偷人心肝的狗贼?!
“哥哥你在胡乱猜测什么?”沈慎言镇定地戴起眼镜,“你可曾在天城听过任何关于亲弟风流蕴藉的丑闻?没有吧?”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哥哥,”沈慎言的手摸在亲哥僵硬的双肩,被对方反手拍开。
“咱爹还没死呢,我就是安装十几个胆子,也不可能会做出任何败坏沈家名声的事情,难道哥你怀疑我的人品?”
哼。
沈慎言确实从小到大没出过任何差错,除了人颇有点倨傲冷淡,瞧谁也攀不起自己似的,然而表面功夫又做得很足,从不叫任何人当场被下面子,为人颇有圆滑的地方,即使做着艺术品投资顾问的工作,也与天城的许多富商们暗中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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