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让出一块土地,来换他的性命,让出去又如何?”贺子琛的神色一转,逐渐冰冷,“我一想到,他曾经日日夜夜抱着你入睡,曾经会与你干过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让他死在战场上,还是过于便宜他了。”
贺千笑颤抖着深吸一口气。
他那么小心,在太子的面前装孙子,可是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见到了。
那么他的小心又有什么用?
从一开始,太子就铁了心要燕归的命了!
所以,在重逢的时候,太子问他,如果重建将军府,他会不会住进去。
因为这个将军府即将倾塌!
想到这一点的贺千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凉了,傻傻地看着贺子琛,直到贺子琛的手都伸到了他的腰上,他才反应过来,猛地弹开。
“你别碰我!”
有什么用?他那么小心根本没用。
贺子琛见他情绪激动,冷眼旁观片刻后,才动了动嘴唇,“我只说了让他自生自灭,是生是死,如今还没结果。”
贺千笑被他这不像安抚的安抚给弄得更生气了。
他的本意,就是不想让他们发生任何的冲突,不想让燕归因为他受到伤害。
可是结果,他不仅没帮到燕归,且因为他本身,还会害死燕归。
贺子琛说过那么一句话之后,便没再吭声了。
那已经是他的极限,方才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眼见贺千笑不想再靠近他一丝一毫,贺子琛计划在今夜要做的事情,也没心情继续下去了。
夜里睡觉时,贺千笑还是被他给弄到了床上,不过他自己没睡床,而是旁边的小塌。
隔着一层床帐,隐隐还能瞧见贺千笑余怒未消的模样。
这一幕,倒像是二人成亲多年,丈夫惹了妻子生气,被赶出来似的。
贺子琛想完,又觉得这种想法荒谬。
他与贺千笑,注定不能成为夫妻。若将来若是他铁了心,为贺千笑寻一个身份,强行立他为男后,必定是要被口伐笔诛,遗臭青史的。
但他绝对不会放过贺千笑。
哪怕是将他关在宫中一辈子,他也要贺千笑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在旁的男人身边。
*
越靠近边关,风就越刺骨,如同刮骨钢刀,一层一层割着肌肤。
这次,为了走快一些,燕归同手底下的人抄的近道,没想到会半路遭遇埋伏。
那群人出来的速度又快又急,漫天的飞箭兜头而来,直教人措手不及。
不止是手底下损失了人。
燕归也受了伤。
飞鸽传书去京城,要两天两夜,他们也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了两天两夜。
燕归倒是不急,急的是他手底下的人。
此番申十忠与卫荃也在他的左右,有了这左膀右臂,倒是省心不少。
就是有时过于唠叨了些。
申十忠担忧不已,一个糙汉子,硬生生给愁成了林妹子。
他道:“先前将军写的那封信,卫荃不满意,一直想重写,告诉皇帝咱们目前的处境,好让他对咱有点感激之心。”
燕归皱眉:“他是天子,天子是不需要下凡来理解凡人的,我也不需要他对我感恩。”
“可是将军任劳任怨,我和老卫可看不下去,”申十忠一张嘴犹如爆竹,喋喋不休,“上次打完仗回京,这皇帝不是挑剔这,就是挑剔那,甚至还为此压了您的赏赐,不管将军能不能忍,我老申忍不了!”
燕归察觉到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缓缓问道:“你说这话,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申十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
他顾左右而言他,“将军是不是还没喝药呢?这军医也真是的,这么喜欢放苦药,喝起来真是令人难以下咽……”
“说。”燕归冷冷道。
申十忠顿住,悻悻然放下了手中的碗。
他道:“这事是卫荃干的,和我老申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将军你若是要罚,尽管罚卫荃就好了。”
燕归揉了揉太阳穴。
申十忠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连忙道:“卫荃见将军带伤出征,日夜操劳,觉得将军的辛苦不值得,于是替将军写了封信,传给了皇上。”
燕归问:“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申十忠扭捏了一下,见到燕归的眼神,才慌忙道,“就是想让皇帝给您赐个大胖媳妇儿,您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待您打了胜仗回去,请皇帝亲自为您赐婚,这多大的排场啊。”
燕归给气笑了,“你们倒是从没想过输。”
“这话可不兴说!”申十忠连忙道,“说了一准要坏事呢。”
燕归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
申十忠眼见状况不妙,微微要起身,就听见燕归道:“你和卫荃,各领十军棍,去吧。”
这十军棍,对申十忠来说,和闹着玩似的。
卫荃也略通武艺,但是十军棍挨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在申十忠来之前,卫荃就告诉他不要替他开脱,因为这顿罚他肯定会挨,劝了也没用。
申十忠见状,悻悻然道:“也不知这未来的将军夫人,能否把将军这铁石心肠化为绕指柔。”
燕归在他临走前,听见了他这句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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