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笑还迷瞪着。
燕归气道:“睡个觉都不老实,摔到哪里了?”
贺千笑揉了揉脑袋,睡眼惺忪道:“没……好像是腿。”
燕归把他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结果刚放下,贺千笑立刻清醒,忙道:“不要这么靠里!”
燕归见他疼的额头出汗,却还是往外挪了挪,顿时想起睡前跟贺千笑开的玩笑。
“你不会还想着那虫子呢?”燕归惊疑不定。
贺千笑也是个男人,肯定不能就这么承认了。
他强撑着他那无用的自尊心,清咳道:“怎么可能?!”
燕归瞧他强装镇定,一下子便猜了出来,顿时后悔睡前跟他开这个玩笑了。
他顿了一下,道:“那是我逗你的,并没有虫子。”
贺千笑再次睁大了眼。
燕归有些心虚,避开了他的视线,两人双双沉默了片刻。
他以为贺千笑是生气了。
然而他道歉的话都快出口了,却听见贺千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燕归:?
“我明明都瞧见了,”贺千笑觉得燕归是为了安慰他才说这种话,“那虫子有指头般大,瞬间便跑没了踪影,肯定是有的。”
这下,燕归也有些怀疑是真的有虫子了。
他到底是性子正直,怀着对贺千笑的愧意,道:“那殿下还是去软塌上睡吧,我不怕虫子。”
贺千笑又道:“谁说我害怕了!”
说完,他恨不能掌自己的嘴。
无用的自尊心再次增加了。
燕归瞧贺千笑明明害怕,却要装作不害怕,不知怎么,心中不觉得讨厌,反而升起几分怜惜之情。
他十三便上了战场,打过最多交道的,除了死人,就是士兵。
士兵中,他明明最厌恶的,便是这种逞强之人。
然而这种逞强放在贺千笑的身上,便成了可爱。
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燕归尽力弥补,想了个法子,“殿下,小塌我睡不惯,殿下可否分一半床铺?”
贺千笑闻言,知道他这是给自己递台阶下。
索性脸都丢了,该看穿的也早就看穿他了,贺千笑道:“你睡里面吧。”
说完,他脸都快红透了。
不是害羞,是尴尬。
燕归躺在了他的身旁。
不得不说,身边躺了个肉盾之后,安全感顿时就有了。
贺千笑也不是那种毫无良心的人,燕归给他当肉盾,他还是心存感激与内疚的,特意侧过身子道:“将军,不如我喊下人拿驱虫软膏来……”
燕归沉稳的声音近在耳畔,细听时,有种令人浑身酥麻的磁性,“我皮糙肉厚,在军营中被咬惯了,无碍。”
贺千笑讪讪道:“好吧。”
原本就挺困的,没了后顾之忧,贺千笑入睡的更快。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他是睡着了,苦了燕归。
睡在这张床上,他惧怕的不是蚊虫,而是睡在身旁的这个人。
若是黑灯瞎火便也罢了。
偏偏夜明珠就在床头,哪怕拉上了床帏,侧个头也能瞧见贺千笑微微张开的红唇。
在柔和的光线下,贺千笑的唇瓣似乎散发着光泽。
燕归才开始,还能控制住不往他的方向看。
然而谁知道,贺千笑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才睡着不过一刻钟,就开始动手动脚。
原本他动手动脚,也就是挠挠脖子,脚上换一换姿势。
一刻钟之后,又翻起身来。
一翻身,胳膊便搭在了燕归的胸膛上。
燕归浑身僵硬,控制不住往贺千笑的身上看,看他挺翘的鼻尖,看他红润的唇瓣,还有细长白嫩的脖颈。
他有种错觉,贺千笑的脖颈好像是他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掌控在掌心之中。
掐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他的嘴。
他应该不会哭,但是会像方才不承认害怕虫子一样,外强中干的说,他才不害怕被亲。
燕归咬了下牙。
他的旗升起来了。
在战场上他战无不胜,在贺千笑面前,他溃不成军。
若贺千笑是个姑娘,与他同床共枕过,相当于清白都给了他,怎么着都是要嫁给他的了,可惜的是,贺千笑是个男子。
那旗抵着贺千笑,还被贺千笑抬起腿压了一下,燕归险些没忍住,也不知是要将他掀下去好,还是掐住他的腰,再摁回来的好。
而贺千笑无知无觉,睡得香甜。
一夜好梦,等贺千笑晨起时,便看见燕归已经不见了,听袁圆说,一早就有人来喊燕归走,应该是有公务。
贺千笑伸了个懒腰。
昨夜顾月钦没来,他身体里也没进虫子,想想还觉得有点高兴。
袁圆看出来他高兴,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也跟着开心。
伺候贺千笑洗漱完毕,他凑上前道:“殿下,听说京城里最近来了个马戏团,今日在集市上要表演呢,要不要去看看?”
搬出宫之后,就是这点好。
想玩儿随时可以去。
贺千笑本来就觉得一直在家中待着憋闷,直接道:“备车备车,咱这就去瞧瞧!”
袁圆应声道:“就知道您喜欢,早就备好了!”
到了集市之后,果真是好不热闹,贺千笑从马车上下来,差点挤不进人群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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