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进客栈起,他就一眼发现了坐在大堂里的林小冬。无他,青年的长相实在是太扎眼了,或许他自己不知道,但无论是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老三本以为他是被顾星斋抓住囚/禁在身边的魅魔,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可是师兄,人和妖是可以在一起的吗?”老四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不等顾星斋回答,林小冬就反问道。这倒是把老四问住了,他哑然片刻,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又没有在问你!而且,问问题的人是我好吗?”
“老四!”
老二和老五同时不赞同地看着他,但林小冬倒是并未对他的冒犯感到生气,只是笑了笑,对顾星斋道:“我先去小六的房间呆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顾星斋的眼眸微沉。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老四的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小小的不安。他硬着头皮没有认错,但当二哥他们和顾星斋讨论时,少年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全程都一言不发。
晚上吃完晚饭后,他磨磨蹭蹭地“路过”林小冬身边,哼唧着快速说了一句话,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林小冬眨巴着眼睛,站在原地若有所思,顾星斋还以为老四又对他出言不逊,眉头紧蹙地走过来问道:“这臭小子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林小冬回过神来,笑了笑,“他说,虽然他很讨厌妖怪,但看在你的份上,如果有危险,他会豁出命去保护我的。”
“……这臭小子。”
这一次,顾星斋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无奈和自豪。林小冬瞧他那样就知道,他哪里是把这些小子当师弟照料?明明是当成了徒弟!
“你们这一行人,个个都会功夫,在客栈呆久了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他劝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还是早日离京吧。”
顾星斋沉沉点头。
他趁着这段时间,已经跑遍了大半个京城,不仅问清楚了师父当初去禁地的来龙去脉,还把他留在友人那儿的遗物也都收了回来。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之前我去铁匠那儿问过,给小六打的剑已经快做好了,估计明天上午就能拿到。”他道,“等我们回京郊给师父上完坟,就成婚。”
看男人如此念念不忘的样子,林小冬都无力拒绝了。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顾星斋对成婚这件事就这么执着呢?
“随你吧。”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不过在临行前的晚上,他们又在客栈附近见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灰袍道士,还有他那终于穿上了新衣服的徒儿。
“哎,别走啊!”见顾星斋拉着林小冬就要远离他们,灰袍道士立马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来抓你们的官兵,你们跑什么?”
因为遇见你准没好事,林小冬暗道。
很显然顾星斋和他的想法一致,但出于对前辈的尊敬,他还是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不知前辈有何贵干?”
“贵干倒是没什么贵干,”灰袍道士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其实吧,我就是想跟你们道个歉。”
“……哦?”
“嗨呀,这不是当初我和徒儿在外面一时嘴快嘛,害得消息走漏,你们也没法在清榭镇上呆下去了。”灰袍道士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不会主动害人,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但是因为我们师徒的原因间接伤害了你们也是事实,所以我就想来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顾星斋皱眉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知道玄门有种法术叫千里寻踪,因此临行前特意把顾家大宅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拿林小冬的随身物品定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清榭镇离京城千里之遥,灰袍道士如果没有用法术的话,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说来也巧,我们师徒二人在荒郊野外休息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循着味道走过去,发现是几滴干涸的血液。”灰袍道士侃侃而谈,“当时我就立马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应该是媚香,试着用追踪术探查了一番,发现它指向的地方是在京城,便瞎猫碰死耗子地跟过来了,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你们。”
林小冬微微睁大双眼,和面色凝重的顾星斋对视一眼:“难道是当初小六的那一箭……”
顾星斋点头:“恐怕是的。”
他有些懊恼,当时只顾着担心林小冬的伤势,竟忘了处理血迹。
“你们放心,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烧了那棵树啦。”灰袍道士得意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没有人发现血迹,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多谢前辈了。”顾星斋冲他一拱手,灰袍道士连连摆手,“当不得当不得,不用谢我,就当是我们扯平了吧!”
送走了这对师徒,林小冬道:“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
顾星斋没说话,但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否则天下之大,不可能他们才从清榭镇离开,一路上都无事发生,偏偏到了京城的时候被人悬赏——那悬赏之人估计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但一定知道他们来了京城附近。
“咱们明天就出城。”顾星斋当机立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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