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虽未收宫淼为徒,但也曾指点他过,将来外人少不得拿此事来比较,这也可能成为一部分阻碍。”
李怀瑾想了想,明白了韩宁的意思。
宫淼这么好的天资,若是在剑宗门下却没得韩宁那般出众,恐叫外人嘲笑堂堂剑宗不如太初门一人。
他心里燃起一股希望:“这么说来,若武灵最后决断不了,很有可能想办法推了这事?”
——如果是那样,那宫淼说不准就不用去剑宗了!
“那要看宫师姐怎么想。” 韩宁自己就是剑修,多少理解剑宗那些大能不服彼此的心理,但他无法揣测宫古越的心思:“如果她一定要把宫淼送走,即便这次不成,也可用旁的名义把他送走。”
说到底,宫淼去哪里、要待多久,都要看古越仙子心底的想法,只要她不想让宫淼和高钦琴继续下去,便可有千百种方法,轮着使。
李怀瑾刚亮起的眼睛又灰淡了下去:“你说的对,这事的症结,其实不在于剑宗。”
……
传音符送去洞真,很快就有了回应。
但对方不是叫李怀瑾去洞真,而是宫淼自己先来了玉溪。
“一段时日不见,这小家伙似乎又重了不少,”宫淼将小山猫抱起来掂量了一下,笑道:“你不是说去岁这时候它胃口不好?那若是胃口好,可怎么得了?”
小山猫已经通智,能听懂不少人言,它知道宫淼在嘲笑自己,一双小爪爪立刻呼了上去,差点没把他的脸给挠花。
李怀瑾赶紧把小山猫接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背,便把它放到地上,让它自己玩去。
他今日要跟宫淼说些话,得有个稍微安静些的环境。
小山猫原本还想赖一会儿,回头看了看主人,看到李怀瑾的神色,想想他这几日心情不好,且一直念叨着宫淼,知道他跟宫淼说说话也许能好,于是只能出了屋子。
等它翻过门槛,就见剑修也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看剑诀,半点威压都没释放。
小家伙绕着高大的剑修转了好几圈,昂首看他的时候突然就咧开嘴笑了,一副兴高采烈的小模样,完全忘了自己其实跟韩老祖同病相怜。
这时候在屋里的李怀瑾看宫淼强颜欢笑的样子,不免有几分心疼:“母子连心,你有什么想法,与仙子好好说过没有?”
宫淼这几日憋得狠了,既无法跟母亲好好沟通,也无法去找高钦琴,所以才如此迫切来玉溪见李怀瑾。
但临到御灵师面前,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原本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只会教旁的人担忧。
“你想说什么,我都愿意听,”李怀瑾见他沉默,便道:“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宫淼闻言愣怔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无论他说与不说,会关心他的人都会担忧。
“我想说的……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韩宁原本便不是好打听旁人事情的性子,他跟李怀瑾说的事情,除了宫淼与高钦琴之间的关系是他自己发现的,其它便是宗门上下皆有所闻的事情。
宫淼不谈长辈的事情,只说了自己的心事:“去武灵之事若成定局,我不会违抗母亲的意愿。她为了付出了太多,我不想叫她伤心难过……但我也不想放弃钦琴,我会求他等我。”
“等?你若真去了武灵山,要叫钦琴真人等多久?”
正如韩宁所说,武灵剑宗要做一个决定是很困难的,但与之相对的,如果他们一旦商量好了,定下来的事情也不容易变动。
他们要在宫淼身上得到应承下来这件事的好处,自然不会轻易放宫淼回太初门,到时候宫淼就是有心回来,也碍于剑宗的面子,不好频繁回太初。
想着想着,李怀瑾愈发为他们感到难过:“你觉得,钦琴真人愿意等吗?”
宫淼低下头,喃喃道:“他等一日,我便感谢一日,若他不愿等,也都是因为我无能,没法实现自己的承诺,才叫他失望了,我甘愿承担一切的后果。”
说到这里,宫淼沉默了,李怀瑾也不免安静了下来。
对于修真者来说,一两年不算什么,甚至十几、二十年也很快就过去了,可要是一百年、两百年呢?这世上有多少人肯花一百年去等待。
这时候,李怀瑾想起了他的望天吼——他们不也是分别了近百年,才终于重新走到了一处?
他和望天犼不仅隔着商虚秘境的入口禁制,早些时候还曾差一点阴阳相隔,但最后,他们还是重逢了。
哪怕是已经有了自己小家的白狼,认出李怀瑾来之后,也愿意信任他、依靠他,并不因为百年过去了,就把对方给忘记了。
可见这世上,愿为了一个人,不怕忍受百年孤寂的,还是存在的!
李怀瑾虽不能告诉宫淼自己重生一世的事,但却愿意给他鼓劲,便将韩宁助自己找到扶风真人妖兽一事告诉了对方。
他对年轻的剑修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坚持下去,终有一日,古越仙子会明白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你和钦琴真人也会为彼此破除一切的困难。”
宫淼来之前,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迷茫,他虽然做了决定,但其实完全没有信心,所以才迟迟不敢去找高钦琴。
与李怀瑾聊过之后,问题当然还是存在,可宫淼的心却慢慢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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