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对他进行解释,而是重复道:【请宿主选取奖励。】
殷未不假思索:给沈琢话到嘴边停顿片刻又变了,皇帝灼能活多久?
系统:【圣父病没救了。宿主不如亲自去看看攻略对象人生最后时刻。】
还可以这样?
殷未去过沈琢的十年前,现在,要不要去沈灼的临终?那得是几十年后?楚国都变得他认不出来了吧?
这算奖励吗?
【根据宿主性格分析,不算。】
那不就是说,白送的旅程?受够了黑心扒皮的系统,殷未想还有这等好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去,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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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过去,楚国已吞并周围小国,领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广阔。
国富邦宁,但皇帝寝宫还是当年模样。
殷未以魂体的状态藏在帝寝上空的白云间,托系统开的外挂,他能透过琉璃瓦,清楚看见寝殿内的一切动静。
隆冬里,满头银发的皇帝素服单衣坐在昏黄的铜镜前。
他果然会长命百岁。殷未看着沈灼背影,喃喃自语。
有人进殿来,殷未认出是全喜公公。他容貌竟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皱纹更深,鬓边多生了几丛白发。
好家伙,老人家待机时间这么长?沈灼都没他能熬!殷未惊呼。
看就看,怎么还现场直播?还乱播。系统听不下去了,提醒:【宿主仔细看看攻略对象的脸。】
殷未这才把目光聚焦于模糊的铜镜,那上面反映出的,是一张长了年岁但并未衰老的,泥塑木偶一样凝滞的面孔。
和殷未落水前的最后一面相差无几。不过此时,那双蓝色的眸子已失去全部情绪。
这是多少年后?
十年?二十年?
怎么就到了他生命的末尾。这样的满头霜华。是因为自己么?
殷未心被拧住似的缩着疼。
陛下,皇后娘娘说,稍后会带太子过来。全喜沙哑着嗓子道,新生儿才满月,娇嫩经不得风雪,但总得见过您才算名正言顺陛下
殷未觉得自己隔得太远,听岔了,有皇后又立了太子这样的喜事,他心里咯噔一下,但全喜几乎快哭出来了。
老人家不是一直盼着沈灼儿孙满堂么?如今不是得偿所愿?
让她过来吧。天冷,孩子就不用带了。不用看,定然是长得讨喜的。沈灼捻起圭笔,蘸了磨细的朱砂,对镜点在自己眼尾,转头面向全喜,像么?
全喜呜咽着叩头在尘埃里,陛下啊!
肯定是不像的。自君魂魄去,华胥不相逢。他恨我,连托梦也不肯沈灼搁笔,抖开宽大的衣袖起身,不住地咳嗽,走吧,皇后应承过我,是时候放你出宫养老了。
陛下!全喜痛哭着,除了一声悲过一声的呼喊,说不出别的话。
走吧。她有话跟我说,也不愿旁人听。沈灼坚决道,走吧,走!
全喜退了出去。
老泪砸在寝殿地上,尘埃里晕开一片片湿润。
殷未知道沈灼在描绘的是谁的模样,但与此同时,他又要召见皇后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成为他的中宫,陪他走过人生最后一程?
不合理的攀比心理在殷未心中疯长。
皇后来得很快。
那是个一举一动都诠释了母仪天下四字的女人,年纪看着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但行动时环佩步摇没有半点声响,眸子里没有丝毫少女的天真幼稚,大红的唇启张:陛下,太子起名为景,皇上说受荫于陛下,望他继承您的功德。
嗯?殷未刚腹诽一句老牛吃嫩草突然听懵了。
从哪又来个皇上?
小孩子难将养,倒也不必这么早就立了太子。沈灼弯起唇角发笑,我知道你们夫妻的心思:皇帝即位不过三年,我还不过四旬,这楚国天下你们拿得不安稳。
皇后发髻上的步摇晃了晃。
太上皇全喜公公还未出宫门,发放宫人出宫,总要皇帝的御批,不盖玉玺是不做数的
曲折迂回的话还没说完,沈灼从袖中扔出的玺印已跳进皇后手里,掌中一沉心里跟着也就安定了。
给那孩子的贺礼,拿去吧咳咳,听说,他生来,眼尾带着红痣?沈灼咳嗽着。
殷未一瞬间心跳和呼吸全停了。
说到这个,皇后的不悦丝毫掩藏不住,半晌才挤出一个是字。
宫中人尽皆知,皇后来自临州民间,虽努力学习高门闺秀的气度,终究不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她披着华服端着姿态,时时担心被人说是麻雀飞上枝头,装成凤凰也不像。
怀着同样恐惧的还有当今皇帝他们夫妻二人本是指腹为婚的近邻,本该和祖祖辈辈一样,在临州山水间渔樵纺织。然而十八年前,楚国那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国师溺亡于临州渡,让两个贫家儿女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究其缘由,不过是,两位渔家汉子碰巧打捞上已断气的国师尸体,和奄奄一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皇帝,而刚诞生的儿子和未来儿媳,眼尾都长着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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