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君御闻言也忍不住带出几分苛责,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时曲,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跟我说。现在整个部落都要因为你的失误受罚,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时曲心中茫然,面对这些利剑般的指责,他就像是没有武器的平民一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他沉默地低下头,手指慢慢蜷缩成一团,心口像是被插进了千根针,稍稍一动就疼得钻心。
时君御见他臣服,这才满意,良久才嘱咐了一句:“这次就算了,等到巫的怒火平息后,你再好好登门道歉一番,若是能请他到我们部落里来,那就更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为赎罪好好弥补这次过失的,对吗?”
时曲猛然抬起头,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没有答应,却又像是答应了,整个脊背都重重地垮了下去。
直到离开时君御的住所,冰冷的风一吹,他才猛然打了个颤,仿佛清醒了过来。
他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石屋:不对,以时先御的身手想要跟踪他,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要知道他每次去见恩人都是小心再小心,真是……奇怪了。
第44章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06
两天后的中午, 白岩部落突降冰雹,拳头大笑的圆形冰块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屋顶、土地上, 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这突如其来的天灾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而且范围很窄, 正好把整个部落笼罩在其中。
灾难过后,时君御阴沉着脸组织大家清点损失、修理物品, 在看到几名老兽人跪倒在泥水地里朝兽神祈求时, 愈发恼火起来。
他知道这是巫给他的警告,如果这一次真的让族人知道是他得罪了巫才引来如此可怕的灾害,恐怕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地位和声誉。
弟弟时先御是肯定不会说的,那就只剩下时曲了。
若是以前的时曲,他也非常有信心让他闭嘴,但现在看来长大的时曲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不再安安分分地听话了。
事情安顿妥当后,时君御就一路走到部落的西北边, 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时曲,温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时曲见他过来,高兴地手都不知道来哪放,赶紧将他迎进屋子里,找出唯一的石墩铺上柔软的皮毛让他坐下,自己则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时君御对屋子的简陋视而不见,反而理所当然地高坐在主位上, 带着居高临下的慈善。
“你没事吧?我怕你受伤特意来看看你。”
时曲高兴地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黑黝黝的脸上飘起兴奋又腼腆的红云, 赶紧点了点头, 片刻后才意识到不对, 又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很高兴你能过来看我。”
时君御不咸不淡地关心了他几句,很快把话题转移到此行的目的上。
“你也看到了,巫的怒火很可怕,整个部落都遭了灾,生活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是真的让大家知道这样的灾祸是你带来的,恐怕会对你意见更大。”
时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就跟以前一样,不论时先御做了什么错事,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他的问题。
时君御没心思关心他的喜怒哀乐,继续说道:“为了你好,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可以吗?”
面对那双压迫力十足的眼睛,时曲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艰涩地点点头,表示他都明白。
时君御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了解时曲,只要他做出的承诺都会做到。
“既然巫的怒火已经消除,你要尽快去乞求他的怜悯,把他邀请到族里来,这样也算功过相抵,为族里做了一件大好事。”
可时曲却犯难了,他能看得出来恩人在这附近居住的时间不短了,却从没有一次想要跟部落联系,就证明他没什么意愿加入白岩部落。
他不想让他为难,也没办法让他为难。
“可是……”
然而他的反对还没说出口就被时君御截住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不是吗?不管是装可怜、卖惨还是苦苦哀求,只要能使出来的招式都尽管放出,总有打动巫的时候。”
时曲在时君御坚持的目光中慢慢地垂下了头,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又沉重地说:“我只能试试。”
时君御高兴极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犀利的凤眼闪闪发光,里面闪烁着的是野心勃勃。
他拉住时曲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柔情似水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这是请求吗?时曲也说不清楚,但是在那双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眸里,他只能点头赞同。
时君御这才放过他,走出茅草屋又对着时曲挥了挥手,才消失在拐角处。而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有些厌恶地摘下几片树叶擦了擦手。
……
时曲足足在白苏屋旁的小山坡上站了六个小时,天都已经快黑了,却依旧没有踏出一步。
他张不了这个嘴,也开不了这个口。
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打算离开。不管如何,他还是更宁愿面对时君御的怒火,反正挨打挨骂他又不是没受过。
“喂,我说你过来这么久,最后却要像个胆小的夹尾巴狗一样逃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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