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一脸扭曲,主子耶,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啊!
或许高煜还是对沈亭序有优待的,安置的宫殿虽然破败凄冷,却也能住,而且安安静静,并未有旁人打扰。
白苏大步走进院子,里面的砖铺得乱七八糟,因为无人打理,夹缝里早已张满了杂草。
没走多久,就能听见剑鸣呼啸的声音,走近一看,原来是沈亭序穿着一身短衣正在练剑。
没有了华丽长袍的修饰,此时的他完全能看见曾经征战沙场的风采。深宫的幽禁没有磨灭那些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反而愈发坚韧内敛。
“殿下可真是好兴致啊~”
白苏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放肆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挑剔横扫一圈,直看得张由脸色涨红。
沈亭序早就知道是他来了,气势放缓,收回青冥,没有说话。
他知道,比起自己,白苏更擅长处理现场状况。
果然,白苏毫不客气地使唤着张由:“张公公怎么这么没眼色,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搬个椅子、沏壶茶?被发配到冷宫后,竟是连一点做奴才的意识都没有了吗?要我说,殿下就应该赶紧把你们两个不中用的东西都打发出去,天天看着可真是闹心。”
张由气炸了,可以前他不敢在白苏面前放肆,现在就更不敢了,只能认命地带着赵喜按照白苏要求的做。
白苏挑剔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抹了抹灰,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下。
日头高照,他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又说:“这么热也不放点冰块,还让不让人活了,快把冰盆都给我端上来。”
张由攥紧手指,忍下耻辱:“回禀君上,冷宫里未有冰盆、冰块。”
白苏诧异地扬起眉,似有若无地嗤笑一声:“这么惨,那我今日来了可不能眼见你们的窘迫而无动于衷啊。李路,还不快带着张公公、赵公公赶紧把该领的东西都领了,就算是冷宫,也不能克扣日常用物啊。”
李路赶紧应是,笑眯眯地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由、赵喜不放心,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沈亭序,直到沈亭序点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白苏嘲弄道:“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家殿下。”
等人都走了,沈亭序才坐到白苏身边。因为刚刚习武,他的身上还有些淡淡的汗味,不算难闻,反而透出别有风味的性感。
“让你担心了。”
看着白苏因为日光而眯起的琥珀色眼睛,沈亭序心里暖暖的。入了冷宫并没有让他自暴自弃,反而清净了不少,也想通了许多事。
白苏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废话他不想听。
“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亭序陷入了回忆。
那天一切都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无聊地接受众妃嫔的行礼,无聊地听着她们话里有话的打着机锋。好不容易把全场戏演完,人终于开始退场。
只有王美人没有走,她留在最后,突然跪倒在地上,声称有人要谋害她腹中的孩子,请他做主。
沈亭序不太管后宫之事,但身为中宫,皇嗣还是他的分内之事。就让赵喜扶她起来,请她慢慢说。
可没过多久,王美人突然捂着肚子说难受。他不敢大意,立刻命赵喜去请太医,自己则走近想要查看状况。
就在此时,王美人突然朝他倒了过来。原本以他的身手是可以躲得过去,可如果他避开,王美人的肚子就必然撞到地上。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用手扶住她,没想到她却趁机扯下他的玉佩,大喊着救命。
沈亭序为了避嫌,不得不松开她的手,也就是这时,王美人竟义无反顾地撞到了地上,下面很快就见了红。
然后就是众人看到的场面。
白苏皱紧眉头,这王美人竟如此聪慧,不仅一环扣一环,还算准了沈亭序的性格和反应。
“张由呢?”
如果张由在,是肯定不需要沈亭序去靠近王美人的。
“那日他吃坏了肚子,我就命他休息两日。”
白苏冷笑,还真是够巧合的。
沈亭序知他心中所想,这点他也怀疑了,只是查来查去没查出个头绪。
不过……
“王美人当日一尸两命,并非撞击早产所致,而是有人在接生时夹带麝香。”
白苏立刻来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可知是谁的人?”
沈亭序不太习惯被这样炙热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查不到,那日之后那个宫女就投井死了。她刚刚进宫没几日,熟悉的人根本没有,家中也无牵无挂,实在是查不出什么。”
“只有一点我想不通……”
沈亭序想不通,当日王美人小产,进去的人都是在高煜眼皮子底下做事,那些人也都是他的人。这位无根无底的小宫女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地把麝香带进去,还在弄死王美人及其腹中胎儿后不被人发现的?
江太医可是太医总领,居然连这些症状都没有验出来吗?
白苏没想到沈亭序能查到这么多,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殿下的能力,他这么多年无动于衷恐怕也只是懒得理会宫中之事。
他嘴角冷笑,沈亭序不明白,他却是明白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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