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影晃动,林藏耳朵微动,立马察觉抬眸看去。
一道人影靠在附近的廊柱上,透过单薄的纸窗映了进来。
这么早,会是谁?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出现在脑海,林藏喉结滚动,心里想着“应当不会”,而后轻手轻脚的到了窗边,从缝隙向外看去。
一身月牙白袍的少年正站在外面,侧眸看着附近树上渐渐泛黄的树叶。
他侧颜的弧度一如既往完美无瑕,薄唇轻抿,一头墨发高高地扎在脑后,身影修长如竹,沐在不太明郎的青白的日光之下,清冷如月。
……是他。
林藏唇角的弧度忽而出现,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心情莫名畅快非常。
他转身脚步轻快的钻回了被子中,昨夜的退缩全然被不知道丢去了那个犄角旮旯,清了清嗓子,忽然咳嗽一声:“谁在外面?”
外面之人的身影一动,立马走了过来,却矗立在门口,许久都没进来。
干什么呢?林藏下唇往上拱了拱,颇有些小气闷,咳嗽的更严重了几分,气虚道:“进来,给我倒杯水。”
门处“吱”一声响了,外面的冷风悄然吹进,素白的靴子落在地上,而后轻“叩”一声,房屋门被关上。
林藏手心有些发汗,被子盖到鼻子以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
进来的人去了茶几,随着几道玉制品碰撞的声音响起,水沸声轻响,而后他转身过来,渐渐靠近。
林藏立马阖上眼睛,直到熟悉的气息不断靠近、再靠近,才虚虚地睁开眼睛。
看到人,他从被子里坐起来,有些‘怔然’道:“是你啊。”
长秋黎端着温热的茶杯,眸子微动,却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点头,将水给林藏递过去。
林藏早习惯了他的照顾,脑袋往前倾了请,嘴巴便含在了杯子上,吞了一口温热的水。
长秋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
初醒的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双眼睛带着雾色,没有完全睁开,还带着些许的困顿。
……主子。
一夜的空寂此刻忽而被填满,长秋黎心绪不受控制地温柔下来,产生一阵又一阵在心底散出热度的满足,莫名生出一种冲动。
想要耳朵蹭在他怀中,尾巴轻轻甩动……
长秋黎眸子微动,默不作声地压下了那股本能的躁动。
慢慢将一杯水全都喂给了林藏,他看林藏脸上露出舒意,才低低开口:“主子睡好了吗?”
没有,真是噩梦一样的夜晚。林藏是这样想的,话却不能这么说,只道:“还行。不过现在还没睡够,还想睡个回笼觉。”
长秋黎眼中划过丝缕失落。
还要独自睡吗?
林藏觉得自己有些胆大包天,但一晚上都思念那么舒服的温暖思念得紧,又认为大清早只睡一会儿应当不会踩雷,便意有所指道:“你醒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吗?”
长秋黎眼中暗淡,笑了笑道:“等主子睡了之后我便去,我先在这里……守一会儿主子。”
林藏:“……”
他咬牙。
不对啊,他堂堂魔主,为了睡个觉而已,干嘛忍得这么幸苦?
瞪着长秋黎,把身体往被子中一钻,连人带被子都滚到了里面,林藏看过来,面色冷淡:“变成原型的模样,上来。”
长秋黎一愣。
片刻,他眼中忽而带了亮色,身影很快便在眼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一人之高的白妖狼犬。
他轻而易举便到了榻上,鼻子凑到林藏面前嗅了嗅他的脸颊,而后便身体在外塌趴了下来。
修长的尾巴不住甩动,克制不住一般放到林藏身边,尾尖还在轻轻晃动。
林藏圆满了。
他极为矜持地蹭过去,脑袋靠在长秋黎的肚子上,盖好被子,由着他用尾巴将自己的身体圈起,在毛茸茸的环绕下,舒服得浑身的毛孔都要张开。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就让长秋黎这么陪着自己睡觉,不好吗?
本来就没有睡好,在这等舒服的情况下,困意很快就席卷而来,林藏脑袋中清明一阵,混乱一阵,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呼吸均匀了起来。
一片安宁。
长秋黎静静地看着林藏,眼睫垂下,耳朵轻轻甩动。
……
秋来露重,清晨的世界一片寒芒。
日光带着依稀的温度洒在薄雾之上樃餛,被削去了锋利,只散成青白的光芒散在四处。
屈河山。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几道墨影在其中穿梭,有人踩塌了枯叶,沾了泥土,顿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啧。
“屈师兄,你知道尊主要我们过来所谓何事?”
另一人也道:“若不是屈师兄带我过来,我竟不知道,原来我们得意门竟然设在这一片荒山上,这荒山听说是屈氏的山……屈师兄很早就知道了么?”
走在最前面的人,闻言停下脚步看来。
倘若让林藏来看,定然能辨得,这正是不久前刚与他交过手的屈诸。
现如今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面上带着些许苍白。
面对同门的问话,他只道:“尊主的命令,大家还是不要议论太多。”
“哎,我们也知道,可是心中确实没有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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