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过来扭住阿水的耳朵,拎着他往门外去,“快跟我回去!给龙君请罪!”
“我没有罪——”阿水用力挣扎起来, “龙君不是也说过吗,喜欢的人就是要不惜一切抢到手——”
他的头深深地侧过去,又急又羞,生怕叫心上人看到他出丑,又不敢跟他老爹反抗,只蹬着腿顽强地不愿出去。
阿水爹又耻又恼地给郁沅赔罪,“元玉小兄弟,这兔崽子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郁沅朝他安抚地笑笑。
“什么不要放在心上!”阿水急得直瞪眼,扭头去看郁沅,“元玉,你不要信他,我早就长大了,我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你知道个屁!”阿水爹只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人家和他师弟郎才郎貌,轮得到你在这发癫?”
他朝身边人求证道:“那位小郎君还没醒吧?你说这叫什么事——”
“已经有人去叫了……”村民们又是八卦又是担忧,只伸长了脖子两边观望,犹豫道,“不过他都昏迷了这么久……”
“他昏迷了这么久,要是一直醒不过来,难道要元玉大好年华给他守寡吗!”阿水猛地挣开他爹。
他重新奔到郁沅面前,少年人的眼神炽烈又真诚,“元玉,我知道你心软,但和那家伙在一起只会拖累你,你和我在一起,我会照顾你,也可以照顾他……只要你和我一起!”
注意不到骤然冰冷下来的空气,也闻不到空中飘散的雪花的冷香,他的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吼叫,眼神已经几乎变成了恳求,“如果你顾忌他,我可以等他死……”
郁沅简直想替这孩子烧根香。
他艰难地制止,“阿水,你不要再说了……”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是?”阿水急急忙忙地开口,“我知道,你一个人照顾他肯定很累,我承认他在样貌上比我好,但是我比他年轻、比他健康,元玉,你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一个醒不过来的人身上!”
“谁说醒不过来?”外面传来淡淡的男声。
“醒过来又如何?”阿水双眼紧盯着郁沅,“什么样的人能受那样重的伤?这种逞凶斗狠的家伙,难道会只受伤这一次?元玉这样好的人,难道要一辈子跟着他担惊受怕,一辈子在床边照顾他吗!”
“他自己愿意,又与你何干?”那男声再度开口。
没想到有人这么杠他,阿水忿忿不平地转过头去,就看到门口一辆木质的轮椅,一身白衣的青年坐在上面,周围的居民都自觉地留出两丈空地给他们对视。
阿水一时有些语塞。
“小师弟……”郁沅终于讷讷开口,小步快跑到谢千偃身后,双手握住了轮椅的推手,他心虚道,“你醒啦?”
“打扰了你的好事?”谢千偃道,“我饿了。”
郁沅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做。”然后推着他就想跑。
“站住!”阿水猛地大喝出声,“元玉他不是你的仆人,你凭什么对他呼来喝去!”
谢千偃眼也未抬,“就凭他乐意。”
郁沅推着他麻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院子里,他们借宿的这户村民体贴地没有跟来,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郁沅匆匆忙忙将他推到树下,在他身上盖一层薄毯,就要去小厨房给他做些好克化的食物。
谢千偃在桌旁等他。
一觉醒来就发现身旁又换了个环境,若换了原本的他,自然是要查个清楚明白,但这小半年以来,这样的时候反而已经几乎成了常态。
尽管并非始终昏迷,但是谁也说不准,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会有多长。
想到少年说的“让郁沅跟他担惊受怕”,白衣剑仙忍不住眼瞳微眯,有些傲气,又有些自得地想:是他自己非要这样做的。
他从来没有拦过郁沅去做任何事。
不管对方是当众说喜欢楚承云、是研究了整整三天的饭去眼巴巴地送给楚承云、还是万宗大会时不与他一起反而要跟楚承云组队、秘境里和楚承云相谈甚欢却只给他一碗冷饭……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郁沅要喜欢谁,跟他实在没有什么关系。
白衣剑仙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扣着石桌的台面。
他只是觉得,毕竟对方曾经喜欢过他,哪怕之后要退而求其次,也不能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再不济,也得是……
他思索半天,半晌后冷淡地想道:这届修真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来了来了——小心烫!”
郁沅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一边把菜摆到桌子上,一边轻声细语地和他解释,“你刚刚醒来,我怕你吃肉消化不了,所以做得比较清淡——你尝尝?”
谢千偃冷淡地点头,“我不重口腹之欲。”
“嗯嗯,知道的。”郁沅连连点头,看着他一勺一勺、动作极为优雅地食下这一锅素粥,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唇,小心地问他:“师弟,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是你。”谢千偃抬眼看他,“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郁沅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还以为,小龙人的记忆能留下一点。
不过现在看来,两人之间的记忆壁垒相当深厚,恐怕并不能轻易互通。现在谢千偃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轮到小龙人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