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他堪堪合上的嘴又比以前更大的张了开来,仿佛能吞下两个鸭蛋。
他开始怀疑到底是这个望远镜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总不能是,天深有问题吧?
主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犹如儿戏一般的攻击。
他的眼眸似由鎏金铸成,偏棕的眉浓得恰到好处,他如黑绡的短发发梢被风轻轻的爱抚着,恍然间似被染上了几丝若有若无的白色。
此时,正是日落之时。
夕阳潋流光,晚霞熙溢彩。
那是A市第一次有这样完美的落日,仿若顶级的艺术家们兴奋地在天上比拼作画,美艳浓稠,不可方物。
绚烂的霞光纷纷争相落在主神的肩上,下巴上,手背上,脚踝上,落在所有能与这天地间最尊贵的少年郎接触的地方。
少年肌肤瓷白,身形匀称,气质清贵,一切都完美精致到无可匹敌,看起来就像是由精致的奶白色象牙与淡玫瑰叶制成的。
在如此绚烂又灼目的明光下,在少年眼波流转时,不经意流露的睥睨与轻慢的神情下,漂浮在他对面的庞然大物仿佛已经变作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哦,或许连羔羊都算不上,在面前的少年眼底,这庞然大物更像是一只惹他厌烦又懒得搭理的苍蝇。
至于那几许小火苗……
天地间的所有元素自然就亲近主神,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他呢?
小火苗们虽然很想亲自碰碰殿下,但它们感觉得到殿下身上的衣服会被他们弄坏,便都乖乖地落在他附近的地上。
这座院落的地上,已经提前铺满了油污。
火焰一沾上油,正如草遇到了水,瞬间就连成了片,轰轰然便蔓延成了一座火红的栅栏。
斗篷男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讥笑一声,道:“小子,孤身一人闯入我们的大本营,把你的话还给你,知道自知之明怎么写么?”
主神面目冷峻,如九天之上的君王怜悯地施舍给凡人的一眼,轻启薄唇,嗓音动听如圣歌。
“既然不会,就看好了。”他说。
他的手指好似成了音乐家的指挥棒,地上的火栅栏则是乐器的演奏家。
他慢条斯理地在空中勾画,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出声,也没有人去阻拦他。
“这是自。”他的话才落,斗篷男便愕然地发现那丛火栅栏以完全不符合人类科学的方式分裂开,又聚集成了一个中文汉字——“自”的模样,气势汹汹地顺着地上的烈油爬到了他的附近。
草,这些火是他的才对吧?
他的面色霎时黑如猪肝,又急又气,心中更多的,还是惶恐。
他发现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造出来的火焰,他虽说还能制造火焰,可却宛如炉鼎一般,都变成了那少年的燃料。
他弄出的火焰,都成了那个少年来欺辱他的工具。
就在他试图做些反抗的时候,他的旁边又围出了一个“知”字。
他本是不害怕火焰的,身为火系的异能者,玩火,是他的乐趣之一。
飘忽的火舌离他越来越近,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满头大汗,他的周围爬满了焰火,他被困字“自”火焰的格子里,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知”字。
他已无路可逃。
他头皮发麻,屏息凝神,拉高衣领,捂住口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害怕。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他开始慌不择言了,伴随着谩骂的催促声闷闷地大喊道,“你们以为不被火烧到就不会有事了吗?知不知道死于火灾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有毒有害气体,导致的窒息而死啊!”
“阿冬,你就看着我被这个外人烧死?”他见大家都无动于衷,遂破口大骂。
“可是,今天,是献祭仪式呀,您作为撒旦神的卫兵,一定很甘愿将自己献祭给他的吧。”院内忽然响起一道柔弱又熟悉的女声。
这声音主神耳熟,就是一开始哭泣的女孩。
女孩将遮住头的兜帽揭下,露出一张白净小巧的脸蛋,说不上姣好,但很干净。
她不好爬上高台对高台之人造成伤害,转而想在发现斗篷男的龌龊打算时替少年挡一下,最后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必要做这些打算。
那个少年的能力强到超乎想象,就连想要为他献身……她都还不够资格呢。
她畅快地扬起笑脸,混沌了好久的双目此刻无比清澈明亮,映着今日绝美的霞光,从来都是如同透明路人一样的她,也有了让人情不自禁夸一句美人的时候。
似是想到了光明的未来,她一扫开始的沮丧悲观,声音娇俏,若栖息山谷的灵鸟。
“我们,本来都是要死的,要被你们献祭给这个所谓的撒旦神的,怎么可能来救你呢,这不是你们说的,荣幸吗?”
“撒旦神的虚影好像快不行了,您实力强劲,献身后,定能为撒旦神补充不少燃料吧。”
“您的家人一定会得到宽待的。”她模仿着他们原本的话术。
火焰的燃烧的确会产生有毒气体。
这其中的缘由涉及多方面的化学反应,可所谓的化学反应,也只是这片域界的某种规则之一。
今日主神殿下终于体会到了“笑”的含义,虽然只是一种名为不屑的笑。
但这也已经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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