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镜如玉体内的魇,不是万年前诛神的恶念,而是她本人的恶念。
言卿讽刺一笑,轻声道:“化神,化神,到了化神期,也算是神了。”
而魇的本质,不就是神的恶念吗?
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念头划过心间,但是又转瞬即逝,没能抓住。
他将虞心留下的玉简打开,时隔两百年,再一次看到熟悉的城池。
虞心做的资料很详细,谢识衣应该嘱咐过几个侧重点。
首先是雨。
关于雨的调查放在第一条,言卿了解到,障城的雨是从惊鸿四年开始下的,一直下到现在春和百年绵绵不休。惊鸿四年之前,障城并不是一个多雨的城市,不会像现在这样少有晴天。
其次是障城城主。
当初谢识衣屠了障城五家后,两百年间障城中多了一个城主。来历不知,年龄不知,名字不知。唯一的得出信息是这个城主,残忍暴戾,极好女色,于是整个障城现在大街小巷基本上没什么女子出行。
第83章 障城(九)
言卿看完后,把玩着玉简,无奈地笑了一声,没想到他和谢识衣居然是在流亡途中解开心结表明心意的。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言卿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忘情宗弟子的衣衫,给自己换了件不怎么显眼的青色长袍后,坐在长满苔藓的石头上开始盘腿坐好、运气凝神。
对于言卿来说,凝气修行并不是什么难事,修行一晚,丹田的灵力就已经溢满被他淬炼吸收,到了元婴中期。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天际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言卿转过身,发现谢识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谢识衣换回了一袭雪衣,玉冠束起乌发,清风霁月,正隔着晨雾遥遥看向他。
言卿笑起来:“你站这多久了?”
谢识衣:“没多久,你修行得如何?”
言卿想了想如实说:“七天之内应该能破大乘期吧,不过后面就有点难了。”真想回到化神期少说也要个几十年,不过他们现在去的是人间,大乘期修为就够了。
言卿把虞心调查的事简单跟谢识衣说了:“南泽州那边发生的事都跟你我想的差不多。障城现在多了个城主,跟上重天有些牵连,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谢识衣点头:“嗯。”
说完,走过去,到了言卿面前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言卿正在好奇谢识衣要干什么呢,突然见他另一只手指间变化出一些红线来。织女丝早就遗失在十方城,言卿后面用来做武器的不是自己的头发就是早已备好的用自己鲜血染的红线。
言卿诧异:“这是你哪来的?”
谢识衣说:“玉清峰你乱丢的。”他当初制作魂丝就是直接割一碗血把线往里面泡,多出来的就随便丢了,没想到居然被谢识衣捡了起来。
言卿一时失笑,低头看着他把红线缠在自己手腕上,流里流气吹了声口哨:“不错啊,幺幺,那么贤惠的吗。”
谢识衣早就习惯他的吊儿郎当,没有搭理,帮他把红线一圈一圈绕上,垂下眸,清晰平静说正事:“白家两百年前就和上重天紫金洲有勾结。我之前对白家并没有赶尽杀绝,现在的障城城主十有八九是白家的人。”
没有赶尽杀绝。言卿心一提,问他:“谢识衣,那你当初放过了白家哪些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谢识衣甚至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贴着言卿的肌肤道:“白子谦,白冠玉。”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说出最后一个名字:“白潇潇。”
言卿愕然:“白潇潇?你居然记得白潇潇。”
言卿彻彻底底笑不出来了,心思电转,直言问道:“所以你当初在回春派,认出了我,实际上也认出了白潇潇?”
谢识衣没有否认:“嗯。”
一瞬间有关《情魇》的各种剧情入脑,言卿坐在岩石上沉默很久,随后气笑了,幽幽地叹口气道:“厉害了谢识衣,演技真棒啊。”他点头,咬牙切齿夸赞:“不愧是仙盟盟主,你要是想伪装什么,九重天应该没人能看穿吧。难怪当初点评我演技差,原来是行家啊失敬失敬。”
谢识衣为自己辩解:“我并没有在你面前伪装过。”
言卿点头,戏谑道:“这还不叫伪装?既然障城专门放过白潇潇,怎么回春派装得视而不见呢。”
谢识衣:“……”
谢识衣帮他把红线系好,随后站起来,俯身在言卿唇上落下一个吻。
言卿:“?!”吻在日出时分带着初晨的凉薄清冷,霞光落在谢识衣的眉眼上,刹那间摄人心魂。
言卿面无表情想要别开脸,被谢识衣轻轻地止住。两人的发丝都被风吹的微动,眸光交错。
谢识衣似乎是轻轻笑了下,漆黑的眼眸深处冷意散去只余缱绻,语调平缓道:“言卿,其实我很高兴,你会为此吃醋。”
“但我不想你生气。”
“我当初放过的四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出生在惊鸿元年。”
言卿其实也是受《情魇》的影响,一时情绪有些波动,等冷静下来后,听完谢识衣的话皱了下眉。
谢识衣道:“我在南斗神宫内得不悔剑,转修无情道。南斗帝君让我不要犹豫,回障城去做个了断,但他要我留下惊鸿元年出生的人。他说,那个人跟我的命数息息相关,也跟天下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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