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怕在言卿面前流露自己冷酷的一面,只道:“双生镜从来就不是什么保护符,它只是一个诅咒,镜子碎的那一刻。为了彻底杀死镜如玉,镜如尘必须要魂飞魄散。”
言卿微愣,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天真,之前他拦住飞羽,就是因为看到碎镜之时镜面异动。
他以为双生镜是一个护身符,会保护镜如尘。没想到,双生镜自始至终就是个杀器,对着镜如尘的杀器。
……上一届浮花门门主,到底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才会设下这样的局。
言卿轻声说:“总会有办法的。”
谢识衣安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把御魂牌收了回去。
言卿对他道:“你现在琉璃心碎,根本聚不起一点灵力,镜如玉交给我对付吧。”
谢识衣:“好。”
镜如玉抬起头来,她看着谢识衣将御魂牌收回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幽幽冷冷的笑了声。
她曾以为入汀澜秘境最大的敌人是谢应,没想到给她最后审判的是死去多年的母亲。双生诅咒在吞噬镜如尘的魂魄,十二个时辰之内,她们注定会一起死。
镜如玉轻声说:“谢应,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
她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疯魔了,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在生命最后大开杀戒。把多年的恨多年的愤怒、多年的嫉妒,通通发泄给这满殿无辜的人。将他们剥皮拆骨,让他们痛不欲生,和她一起在痛苦中绝望崩溃。
镜如玉嘲弄的目光看向了言卿。
谢应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喜欢的居然是这样天真善良的少年?不过善良也好啊,反倒是帮了自己一把。
镜如玉手撑着地,缓缓站起来,她脚下剧烈的青色长风一阵又一阵,卷在白骨大殿。因为她的神威在,赤灵天火不敢靠近。
湛青的风,纯白的火,两种空前盛大的灵力交融,形成令人胆寒的杀意。
“去。”镜如玉朱唇启齿。
言卿也冷声道:“不得志。”
不得志根本就管不上那边的恩怨纠缠,它在跟淮明子的魇纠缠。
它被言卿丢过来时,心惊胆战、哭爹喊娘以为自己要跟这玩意儿同归于尽。
没想到真的扑到这一团黑东西上面,却发现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它本来还想跟在回春派地牢里一样,把这玩意儿一口吞了。谁料它会动,会跑,会滑。
它只能牙齿翅膀爪子一起上阵,东咬一口,西咬一口。
突然听到言卿喊它,不得志愣了愣,头从淮明子的魇中抬起,红色的豆眼里满是迷茫。
“干嘛子?本座还没啃完呢,喊我干啥,哎哟——别动!”它骨翅扑腾,又跟那团魇扭打在一起。
言卿指间的魂丝一转,便将不得志和魇一起捆了过来。
“你干什么!放开本座!”不得志滋儿哇乱叫,下一秒,天旋地转,被言卿拽着直接袭击向镜如玉。
不得志:“哇啊啊啊啊!!”
它吓得拿双翅抱住眼,脑袋上的毛都炸起。
而率先接近镜如玉,却是淮明子的魇。化神期的魇,也不是常人可以对付的,那一团扭曲的黑色液体冲向镜如玉。
镜如玉杏眸明明灭灭,伸出手,五指直接将其握住。电光石火之间,淮明子的魇顺着她的掌心往上蔓延,包裹住她的皮肤,控制着她双手不得动弹。
镜如玉愣住,到了化神期,能接触到她的东西都很少,更何况束缚住她。
言卿就趁这时,步下凌风,刹那间靠近,指尖的魂丝毫不犹豫地穿入了镜如玉的眉心。魂丝刺入眉心的一刻,镜如玉沉豁然抬起头来。她发上的珠钗落下,满头青丝如瀑垂泻,在风中火中猎猎,肤如雪、唇如血,发丝拂过眉眼,好似还是当年仙宴下云舟裙裾生花的少女。
言卿说:“镜如玉,那么多人说你心术不正。你到底做了什么,只有你清楚不是吗?”
镜如玉身体僵硬,她这是第一次看言卿,看这个谢应从回春派带回来的少年。
那双桃花眼冷冷静静地看着自己,镜如玉居然察觉到一种危险来。她心生荒谬也心生无明由的愤怒:“我做了什么?你也配过问?”
言卿没理会她的轻蔑,平静道:“你利用紫霄,害死紫霄,这是心术不正其一。”
“你勾结秦家,为一己私欲牺牲这一殿的九宗弟子,这是心术不正其二。”
言卿轻声说:“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口口声声为名除害。镜如玉,当初璇玑殿你又做了什么呢?”
璇玑殿,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打通她的四肢百骸。
镜如玉整个人冷静下来。
她掌心青色的灵力在慢慢驱散恶魇,只等着找到时机对言卿一击毙命,戏谑反问:“当年我元婴期,被困于璇玑殿赤灵天火犹如废人,我能做什么?”
言卿说:“你做了什么,可能镜如尘也不知道吧。你从未想过害死镜如尘,可不代表你从未想过害她。”
言卿轻轻道:“我现在魂丝在你识海中,你的一些记忆我也能看见。”
“滚!”镜如玉听完这话,骤然咬牙,她连连后退。可是言卿手中的丝却在她识海里翻天覆地,她因为痛苦脸色煞白、踉跄一步,半跪下来。
言卿往前走,身上还穿着忘情宗弟子的衣袍,蓝白色的,朴素雅致,声音却冰冷仿佛来自世外,轻轻说:“我看到你被困在了璇玑殿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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