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骨裂声?,掩盖在修锦的挣扎动?静中。
杜如安睁大眼,死不瞑目,倒在了地?上。
修锦终于能挣开杜如安的双手,滑坐在地?面不断咳嗽,崩溃大哭求薛扶光放过他。
周岷山跟在薛扶光身侧,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后背攀爬上一股子凉意:“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薛扶光扯着唇角,见杜如安那死不瞑目的模样,毫无波澜,回?答:“谁知?道呢?”
慕见书?握着挂在腰间的刀,脑海中突兀的想?起在定州时,薛鸿文?对修锦动?手时,薛扶光高声?喝止以及毫不犹豫的冲过去阻挡。
这?个修锦,杀不死是吗?
还是说,有?人能杀的死,比如,他。
慕见书?不是傻子,甚至十?分聪明。
他没有?薛扶光那样的本事,但如此多的信息摆在自己眼前,很快便能联想?出很多东西。
薛扶光将他收拢在身边,故意笼络他,就是因?为他能杀死修锦?
他偏头望着薛扶光半张在烛火中橘黄的精致侧脸,唇畔勾着一点细小的弧度,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黑亮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慕见书?握住刀柄,垂眸盯着地?穴中安稳的修锦,忽然道:“主子,属下去将他也解决了罢。”
薛扶光抬眼瞥了他一眼,蓦然从他眼中发现某些压抑的沉重情绪,笑出声?:“不用,你不必杀了他。”
他光明正大的抬手,当着屋里不少人的面,捏住慕见书?的下巴,让他贴近自己,在太面具上落下一个亲吻。
慕见书?短暂的生出了自己心?脏停跳的错觉。
他的余光滑过薛扶光的眉眼唇鼻,一切都在他心?中刻印的无比清晰,永远都无法磨灭,甚至连让其模糊都难以做到。
周岷山震惊了。
但随即他便想?到薛扶光这?人的性子,忙低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待薛扶光松开慕见书?后,还哈哈笑两声?:“那,要不我下去杀了他?”
薛扶光眉眼微扬,瞧起来心?情十?分的不错:“你杀不了他。将他弄上来。秦小将军不是要他么?弄断他的手脚筋,送过去罢。”
周岷山点头。
他心?底也虚的很,不清楚修锦是个什么东西。不让他动?手弄死显然是最好的。
至于挑断手脚筋,这?样的活计,他两刀下去便能解决的干干净净。
修锦被人抓上来,还来不及逃,便捂住嘴断了手脚筋,捆上叫人抗了出去。
至于秦荆邢会不会愤怒,又还愿不愿意养修锦,那便不是薛扶光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他走出东宫,慕见书?追在他身后为他拢紧了披风,连带兜帽也给他提了上去盖在头顶。
薛扶光身量纤细,也不臃肿,反而?看起来无比贵气,像一株由人精心?养护的花,像山茶,又或者艳丽而?有?毒的夹竹桃。
两列禁军跟在他们身侧,干着提灯笼的活计。
薛扶光在这?宫墙间走了一小段路后,忽然仰头,从披风中伸出手,低声?喃喃:“是不是下雪了?”
慕见书?看了眼,从身后提过个灯笼,送到薛扶光手边,低声?说:“是。”
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橘红的烛火中漂亮的像金色的碎屑洒落。
薛扶光接过两片雪花,看了眼,说:“下雪了,也就快过年了。”
他在葛云过了好几个年,每到下雪的时候,便是他最难熬的日子。葛云不怎么会下雪,冷到极致的时候也只会撒一些雪粒子,冻人彻骨。
可那里浓郁的湿气与?冷气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往人的肺腑四骸里钻。
那样的疼痛,是连睡梦都无法抵制的。
恍惚间,他也有?许久没能好好过上一个年了。
薛扶光低声?说“走吧,回?府罢。”
慕见书?:“嗯。”
……
这?一夜的事发生的太多。
第二日一早,与?整个皇城而?言,都可谓是天地?巨变。
先?皇死了不说,六皇子也被废。
他们的皇帝一夜之间,便从明氏改为薛氏。
不少人都被打懵了。
但更多的人是迅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连皇党都安安稳稳的没了动?静,他们这?些本就不多拥簇皇帝的人,更加没了意见。
何况,也轮不到他们有?意见。
薛扶光是个狠人,他做事,向来都会做绝。
浩浩荡荡的禁军几日间接连抄了数家,高门大户牌匾被拆了下来,落得门户凋零。
不少街头的百姓瞧见,探个头唏嘘两声?,便又继续自己的日子。
说到底,皇帝是谁来当,都与?他们这?些人没有?干系。
他们只担忧今年冬天能不能穿暖,能不能吃饱,明年开春庄稼能不能长好。
皇后从冷宫中被带出来,听见发生了什么事,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面如土色,听着那太监道:“陛下有?旨,先?皇后与?先?帝感情甚笃,着赐先?皇后随先?皇入皇陵。”
皇后仰脸望着小太监:“你让我去给皇帝陪葬!?”
小太监纠正她:“是先?皇。如今陛下姓薛了。”
皇后冷笑:“薛家,薛扶光那小杂种,他也配!?让薛扶光来见我!”
话音未落,小太监身后跟着的几名禁军站出来,冷喝:“竟敢直呼陛下名讳,出言不逊。将她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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